民进党立委曾是国民党线民? 《窃听者》真实上演再思转型正义
民进党政府摧枯拉朽这些年,戮力在台湾推动“转型正义”工程,“果不其然也无可厚非”,放诸全球其他同样历经威权统治的政权,民进党政府这一波“洗涤”并非前无古人,只可谓历史常态下的一类“拨乱反正”。
只不过,揉杂传统独派与少壮台派支持的民进党扬着“转型正义”攻克国民党多年后,随着调查局陆续移转当年监控相关档案并开放检阅,这把“正义”的火炬也照亮民进党自己家门、照进户内,“现任党籍立委黄国书曾是国民党威权政府的线民”,这则故事对于民进党众而言,显然不能雅俗共赏。
做为民进党内纪律最严谨派系的新潮流,大约无法想像,宛如电影《窃听风暴》般的剧情,会在自己的组织内上演,“被渗透”的对象还是过去二、三十年来派系着意培养的政治菁英。“转型正义”在台湾的发展,在此案之后,当从对准威权结构、剑指国民党,终于下放到结构中的“个人”,民进党必须唾面自干,台湾“转型正义”宣告进入深水区。
海量般的评论在这起民进党立委原来是线民宣扬开后横生,“你愿不愿意原谅黄国书?”、“转型正义非宣泄仇恨的报复”、“黄国书已是政治更生人”,乃至于“当年做党国情治系统的细胞、出卖组织与同志的人‘更可恶’”云云,一时间错愕震惊、同情包容,或深恶痛绝的民进党内声音逐一浮现。道德与人性此起彼伏的相互诘问,成为了民进党回答其泱泱自豪、必须带领台湾社会大步迈进“转型正义”纪元的徬徨回音。
有别于民进党过去处理台湾“转型正义”工程,一直停留在形式上的“凝视”,诸如名誉平反、财产恢复、建筑纪念园区,乃至于诉诸公开档案以明真相的阶段,大抵的矛头直指蒋介石,凝视远望的是一整个威权统治的年代,民进党于此大刀阔斧,毫不手软。因为政治处决的对象,就是蒋氏政权,殃及的也是如今政敌,整套工程运作下来“仇痛亲快”。
尔今,伴随当年监控相关档案移转与开放调阅,当年的时代结构并不切割民进党人于其外,长年将“转型正义”工具导向化的民进党人,面对“真相”来临的此刻,显然也措手不及,来不及调整好姿态,统一好精神口径,于是乎造就眼下这一幕幕杀伐不果断,既惋惜又难堪的现场。
民进党创党大老、现台湾监察院长陈菊10月17日就此发表看法,称“希望不分受害者、加害者或两种身分兼具者,都能够有勇气坦然面对历史真相”,也承认了“还原真相的艰难不只是档案资料的片段残缺,还有面对真相时的不堪与无奈”。陈菊的一席话预示了民进党人接下来的难题:面对“真相”如何“坦然”?何谓“坦然”?同时,民进党对于相关人等最终给出怎样的评价,都将左右这场与何地相较都显得稚嫩的“转型正义”未来的走向。
诸如民进党立法院党团总召柯建铭为黄国书缓颊,称黄早已是“政治自我更生人”,“面对过去错误毫不回避,应擡头挺胸留下来,共同努力捍卫台湾才对”。曾经做为党国情治系统细胞的黄国书何以被判定“政治更生”?又此价值标准是否仅是基于系出民进党故信口而定?柯建铭“给过”的说法目前看来难杜攸攸之口。
如今,黄国书案的野火烧得民进党内众人“人心不安”——那些当年同为线民、还未曝光的人更不安。不安其过去,不安其现在,以及未来。黄国书案之于台湾“转型正义”,重点并不只在于事实真相,更有台湾社会、主张的政党如何评价一整个威权时代下的集体乃至于个体行为,进而在真相与包容之间,理解邪恶、理解平庸。这起“民进党自己人”的窃听风暴,迫使民进党“再见列宁”,让“转型正义”不再只是砍杀国民党的工具,诚如陈菊所谓的“坦然”,或许有机会提供台湾“转型正义”工程一次重新思考起价值与个人,不再重蹈“仇痛亲快”的恶性循环。当然,也或者不是,从而走向一套不具理解意义的真相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