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发将经历投射《点五步》 坚信“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点五步》导演陈志发常自谦是个灰暗青年:出身屋邨、不愉快家庭、草根的学校、成长期晦暗,于是他将自身体验化作光与影,寄语在电影《点五步》。在自怨自艾中,希望的曙光也照耀了他,前提是他有自我救赎的觉醒:上天安排他的出身及命运不尽如意,但至少他都能够通过努力改变命运,寂寞无声的青春,却又盛载了狮子山下的精神。
摄影:马熙烈
“我想写个有关屋邨兄弟情故事,包括想写兄弟遗憾、成长失落的故事,还有漫长的青春,对着家的寂寂无声。这个故事在大学时已经构思过,但每次思前想后,总觉欠缺了些串连。”导演陈志发说要拍《点五步》的缘起,时年大概是电视台正在播剧集《天与地》,他看到鼓佬及黑仔等大半生有音乐有摇滚伴随,这是他们成长的主轴,于是想到可有一些东西贯穿整个剧本,而青春,总会与运动有些牵连。
创造条件改变命运
“我是打空手道的,因为我以前在屋邨在学校被人打,自己又是读‘烂仔’学校,有很多band 3的同学,我想改变,于是想藉学习空手道向打我的人报仇。”他努力练至啡带,满以为可以尽情教训恶同学时,自省心强的他却又空有一身好武功:“到我打空手道学有所成,可以令人不能埋身之余,只用脚已经踢伤了人,但当人家被我踢伤时,我又惊觉原来自己有能力伤害人那么深,角色转移,我变成伤害人的一位,就算有空手道招式都不能乱用。” 这种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式的自省,令他无论被打还是复仇成功都不会开心。他就是这样矛盾,悲观的人总会对现状不顺心。
“大学毕业后过了几年,某天打开报纸,讲沙田发展史,沙田城门河有条沙燕桥,原来大有来头,是因为沙田沙燕棒球队命名。做过资料搜集后,就有了一个想将‘屋邨仔’及‘打棒球’串连起来的故事的念头。”
构建了一个梦想,他逐步呼召信众,“确定了自己想拍沙燕队的故事后,我便由此入手找资金。沙燕队是沙田棒球队的属会,我便写信给他们,希望他们全力支持我的拍摄,增加资金获批的胜算,这样便更加深化了以棒球作题材的想法。我相信沙燕这段历史够‘真’,是一段80年代香港辉煌史,我有种想法:要将它拍好。”结果,他拿着推荐信见评审庄文强及翁子光,奖金到手。命运又一次证明了给陈志发知道,天道酬勤,而且上天是善待有心人的,“拍摄时,沙棒都好帮手,他们属下的‘少棒联盟’更无条件帮助我们。戏中的‘台中队’哪会是来自台中!都是少棒扮的。”
把自身经历放进男主角身上
很多人说,每个导演首套执导的电影,其实都不多不少想将整个自己放进去。陈志发的家庭背景复杂,在几房人当中原本家境最差,大有“条件”学坏或者行差踏错,后来奋发成为家族中第一名大学生,当然吐气扬眉,更大的意义是相信自己的努力可改变命运,也令身边同行者愿意伸出帮助之手。“我来自差的学校(学校已经停办),以前觉得读书没希望,不过在会考前有一位Miss,她相信我有能力,可以令我抛下空手道,全心投入钻研功课,最后取得升学的资格。”公考后他读设计,制作过广告,边学边做,心血来潮将作品拿上大学,竟又因为有实际制作经验而被取录,入读传理系的电影电视专业,这个不少人想入读的学科,他以“自己的方式”考取了。
我来自差的学校,以前觉得读书没希望,不过在会考前有一位Miss,她相信我有能力,可以令我全心投入钻研功课,最后取得升学的资格。
不同年代的青春都是相近的
陈志发承认说:“没错,这些gag都是黄智扬度的,算是平衡一下电影的感觉。”他反复强调,任何时代的年轻人,青春的内容都是相近的,“只不过1980年代的青春是看《Touch》漫画,下一代的年轻人看的是另一部漫画而已。”他想拍出电影给年轻人一窥1980年代的美好,“以前的屋邨有黑社会,有人吸毒,这些都是真实的;但从前机会较公平,小店也可以生存;现在屋邨给人感觉太protect,没有磨练,而且屋邨小店变成了霸权及领展,向上流动的机会封闭了。”1980年代是黄金年代,也是沙燕队最辉煌的一页,陈志发生于1980后,严格说不是长于1980年代,但听前辈说以前是个竞争机会公平的社会、说那个年代的好;青春毕竟拥有未来,有未来加上努力便不绝望,这是他想观众看罢领受到的。“电影最后不是加了男主角老父一笑吗?又为儿子缝棒球衫,其实已是‘生活继续’的意思,现实是阿妈走佬了,青春不由控制的无力感;因为儿子打棒球,老父与儿子有话题,生活有了憧憬。有些客观事实你改变不了,但是也不能灰下去,只要你不停努力,是可以改变点点事实的,至少可以换个新的打法。”正是这些小火花,燃亮了陈志发灰暗的青春,才写下这个“就算失望,不能绝望”的结局吧。
监制:我们是来帮助他
《点五步》两位监制,陈庆嘉(阿宽)是多产作家及编剧,柯星沛则为多位导演初哥掌机做摄影师,两人长于观察世态及刻划青春,对于陈志发的成长功不可没。阿宽常叫陈志发好好表现,“他是内向型的年轻人,不易让人看到真正的他。但同时是有‘感觉’的导演,在电影中可以看到处处都是他对人与事的感觉。我常叫他大胆表达真正的自己。毕竟是首部作品,但更重要是在创作上有新的想法和态度。”柯星沛则满意他的进步,“合作3年,看到他一路进步,他是个内敛的人,感觉敏锐,常思考怎样拍好电影。”
柯星沛亦想提醒自己及阿宽,这是陈志发的电影,“我们是来帮助他,鼓励他多在电影讲自己感受。”电影加入雨伞运动的点点描写惹起讨论,柯星沛谓旨在抒发情怀:“1980年代经济起飞是追梦年代;当代年轻人却面对社会不公平、严重到要出街抗争的程度,我们不是刻意将雨伞运动剪入电影,拍摄期正好经历事件,作为香港人不能没有感觉。”不经不觉描绘了两代年轻人关心的主旋律;阿宽寄语年轻人怎样力争上游:“社会结构令年轻人少了上流机会,可以用两个方法面对:少了还是有机会的,要做好准备;另外要自己创造机会,很多上一辈电影人都愿意给年轻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