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正能量】曼市恐袭酿敌视氛围 穆斯林医生不眠不休坚守岗位

撰文: 罗恩赐 许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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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那一夜,英国曼彻斯特不平静。一声巨响,22人丧命。思想极端的穆斯林青年阿贝迪(Salman Abedi)在曼彻斯特体育馆大开杀戒,与此同时,还有一批无暇检视自己复杂心情的穆斯林前线医护人员在紧守岗位,救得一命是一命。

5月22日晚上,美国女歌手Ariana Grande于英国曼彻斯特体育馆举行演唱会时,体育馆发生炸弹爆炸,酿成大量死伤,当中不少受害者都属青少年,他们随即被送往曼彻斯特皇家儿童医院接受治疗。(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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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约午夜12时,44岁的烧伤科顾问及整形医生阿里(Mohamed Ismail Aly)本来呼呼大睡,但电话突然响起,吵醒了他。那是他工作的曼彻斯特皇家儿童医院(Royal Manchester Children's Hospital )来电,通知他曼彻斯特发生了一宗大型事故,著他赶快回医院协助。

医院并没有跟阿里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里查一查英国BBC的网站,才知道曼彻斯特体育馆“爆大镬”。阿里在前往医院途中一直收听当地电台的新闻报道,报道员也仍未说得清发生什么事,有些人还说体育馆其中一个扩音器发生爆炸。

44岁的埃及裔医生阿里(Mohamed Ismail Aly)。(曼彻斯特晚报)
这(恐袭)不单单是错误诠释了伊斯兰教,而且完全违背我们的宗教所教导的事。伊斯兰教没有任何东西支持这些行动。伊斯兰教视人的生命为神圣。不幸,整个穆斯林社群都必须承受这些行动的结果。
烧伤科顾问及整形医生阿里(Mohamed Ismail Aly)
曼彻斯特体育馆发生爆炸后,大批救护车随即赶赴现场。(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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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护人员仿如置身战地

不出1小时,阿里已从家中的床上,来到医院手术床的一旁,带领团队为第首名被送到医院的伤者做手术。白到刺眼的光管灯光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消毒药水味钻进鼻腔,令医护人员睡意全消。他一看这名伤者的伤势,马上知道他们要处理的,是遭遇炸弹袭击的人。很多在场的医护人员都从未目睹这类伤势,阿里凭经验却知道,这些陆续被送来的孩子,其可怕的伤势通常只会在战区看到。阿里想到,那很可能是一宗恐怖袭击,他亦同时想到,施袭者很可能将会被确认为穆斯林。

医院没有预期中的人多嘈杂,反而有种令人鼻酸的气氛——大部分伤者安静得很,因他们送抵医院时已不省人事。空气中的药水味,也不知不觉被呛喉的血腥味完全掩盖了。医护人员往往连伤者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得用编号来识别他们。性命攸关,很多伤者也没有家属陪同,但英国法例是容许医生在紧急情况下为病人动刀。一众医护人员日以继夜努力抢救伤者,阿里亦长时间逗留医院,有家归不得。

5月25日,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前往曼彻斯特皇家儿童医院\\探望恐袭受害者,图中的伤者为15岁的Millie Robson。(路透社)
“这是典型的英式乐观态度,人们相信事情将会好起来的。我们该想如何正面及团结地同步向前,而非往后看。”
阿里(Mohamed Ismail A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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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想仇穆情绪升温族群族将受罪 医生吁不放弃乐观向前

杀人的阿贝迪是穆斯林,正在救人的自己也是穆斯林,阿里心情有多复杂可想而知。他甚至有想过,部分伤者家属会否因为主刀医生是穆斯林而担忧。本身是埃及裔穆斯林的阿里事后跟《卫报》的记者Helen Pidd分享感受︰“这(恐袭)不单单是错误诠释了伊斯兰教,而且完全违背我们的宗教所教导的事。伊斯兰教没有任何东西支持这些行动。伊斯兰教视人的生命为神圣。不幸,整个穆斯林社群都必须承受这些行动的结果。”

令阿里深感震撼的一点是,他的病人或其家属仍抱持乐观心态:“他们说:‘是的,我的孩子受了重伤,但他们会好起来的。’

阿里说:“这是典型的英式乐观态度,人们相信事情将会好起来的。我们该想如何正面及团结地同步向前,而非往后看。”

5月26日,一名穆斯林妇女及其家人在曼彻斯特市中心的街头向途人派发饼干,并呼吁大家应该团结。(Getty Images)

▋ 惨遭途人唾骂敌视 “我们会重建凝聚力”

阿里的说话,很快就应验在同业、创伤及骨科医生雅西(Naveed Yasi)身上。由于施袭者是激进穆斯林,自然又会令英国仇恨穆斯林情绪再度沸腾。37岁的他在恐袭发生后赶回其所效力的医院,拯救一个又一个伤者,在48小时间从没瞌眼。他认为是人就要救,反而有些英国人却因他的种族计较起来。

当雅西步行返回医院工作的途中遇上交通挤塞,一辆客货车突然驶向他,并且大力响号,起初雅西以为那司机因塞车而烦躁,怎料几秒之后,该名中年白人司机便调低车窗对雅西大吼︰“你这个啡色的‘巴基𨅬瘫’,滚回你的国家,你这个恐怖份子。我们不想你这种人在这里,滚开吧!”

雅西的曾祖父于上世纪60年代从巴基斯坦移民至英国,雅西本人则是土生土长的英国籍公民,在英格兰西约克郡(West Yorkshire)出生及成长。他从未遇过如此露骨的歧视,对此感到非常震惊。

他向《泰晤士报》表示︰“我不能带走他基于我的肤色而对我产生的仇恨……也不能带走他对这肤色所连系的偏见。”不过雅西仍然感到乐观,他续称︰“曼彻斯特是更好的,作为曼彻斯特人的我们会重建事物,我们将会重建倒下的建筑,重建破碎的生命和我们曾经拥有但已破灭的社会凝聚力。”

曼彻斯特是更好的,作为曼彻斯特人的我们会重建事物,我们将会重建倒下的建筑,重建破碎的生命和我们曾经拥有但已破灭的社会凝聚力。
创伤及骨科医生雅西(Naveed Yasi)
面对恐袭后公众敌视穆斯林的气氛,阿里的妻子Sobia撰写一封公开信,提醒公众穆斯林也有份参与抢救恐袭的受害人。(网上图片)
“我们会继续团结一致,而所有穆斯林外科医生将继续做他们的工作。希望我们将度过这难关,而我的心跟所有失去至爱的死者家属同在。”
阿里的妻子Sobia

▋ 阿里妻子︰感同身受 穆斯林愿并肩死伤者家属

阿里亦认同,曼彻斯特是个种族多元的地方,他工作的医院当中有很多医生及护士都是穆斯林。恐袭发生后,他也曾想过伤者的家属会否对他们的身分有疑虑,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多余的,他说︰“你可以从那些家庭与医护人员的对话感觉到,他们并未有这种想法。他们明白到这次袭击并不代表整个穆斯林社群。”

理性上,相信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一场恐袭不止酿成无数死伤,人们面对无缘无故的恨,很可能需要寻找发泄情绪的对象,于是穆斯林--施袭者的身分--就成为最方便的攻击目标,各种偏见丛生、浮面,社会的气氛不再一样,不同种族的公民之间可能霎时变得紧张。

有见雅西等穆斯林的遭遇,阿里的妻子Sobia向《曼彻斯特晚报》投寄一封公开信,希望为穆斯林社群说句公道话,信中她提到︰“我对上星期发生的事(恐袭)感觉非常强烈,看见很多人对穆斯林反感,也很难过。我想公众知道,有很多穆斯林也如其他人一样感到痛苦与受伤。”

(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