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急症护士远赴也门助战祸伤者 险死还生未改人命价值均等信念

撰文: 高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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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每一日都有飞机经过的地方,意味可能受到空袭。”无国界医生救援人员赵卓邦是香港一名急症室护士,在去年12月到战火之地也门的萨达省萨达市,进行为期两个月的紧急救援工作,只身走到烽烟之地,在空袭的威胁下,他们为当地带来的除了是医疗援助,也希望能带来一丝希望。

无国界医生救援人员赵卓邦去年12月到也门参与救援工作。(无国界医生© Pong Chiu)

“灰色一片瓦砾映入眼帘,接著是一间间倒塌平房,伊斯兰教建筑特色隐约可见,黄色墙上还残留班驳的花纹,市内炸毁的楼房都已经丢空。”赵卓邦乘坐的车辆缓缓驶过,这是他在车上拍摄,萨达市街上空袭战乱的景象。

在萨达市区,随处可见受到轰炸和空袭破坏的建筑物。(无国界医生© Pong Chiu)

也门局势长期不稳,自2015年3月爆发内战,什叶派胡塞武装占据了萨达省。也门内战演变成沙特阿拉伯与伊朗之间的代理人战争,沙特阿拉伯向也门胡塞武装发动空袭,而萨达省与沙特阿拉伯接壤,位处边境,所以战况特别激烈。截至12月数据,境内流徙者多达230万,高达82%人口,即2100万人需要人道或安全保护。

赵卓邦是香港一名急症室护士,认为自己有能力,时间亦许可,去年12月便只身启程,由香港辗转前往萨达市(Sadah),开展为期两个月的人道救援工作。

无国界医生尝试在医院屋顶上挂上标示,欲避免受空袭。(无国界医生)

赵卓邦说:“我生活在每一日都有飞机经过的地方,意味可能受到空袭。”他说,空袭发生前,通常先有飞机在上空飞过,敌对的地对空部队会尝试把飞机击落,若未有击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轮空袭。身处战火中心,空袭对他来说确实相当震撼。

战火逼近 倍感惧恐

上月中,他在医院办公室处理文件,欲突然听到“砰”一声,职员立刻往窗外望,见到灰色的硝烟,他粗略估计炸弹在大约一公里范围内爆开。他说:“真的很近。”上司立即大叫:“所有人留在办公室,直至另行通知。”他指医院的职员随即各就各位,“摆阵”预备接收伤者。幸好,该次伤亡并不严重,但他感受到战火的威胁步步进逼,也感觉到战况越来越激烈,内心难免感到恐惧,担心自身安危,他也想回到香港过新年“逗”利市。两个月的紧急救援行动过去,他回想当时情境,也担心若然自己是当地居民,或会成为病床上的伤者。

即使感到恐惧,促使他远赴也门的是一个信念:“人命价值是均等的”,不会因为出生地而有差别,加上,人类要有一种互相帮助的精神。

要处理大量伤者时,医护人员会作简单的“分流”,以红、黄、绿及黑色区分。(无国界医生)

医护人手紧张 紧急关头判断病况

他站在医护最前线,每当空袭过后,还担心大量伤者涌到。伤亡最严重的一次,送来了40多名空袭及车祸的伤者,但医院只能腾出4张紧急床位、8张次紧急床位,医护人手根本不足以应付情况。赵卓邦该次负责按伤者的严重程度分流。伤者由当地居民自发载到医院,平均在短短的15至20秒内,他便要判断病患的伤势。他指“𩠌就得咁多!”一旦判断错误,便会错配资源。有些伤者送到已经命悬一线,他说:“最难的抉择,在于分辨伤者是‘红卡’处于最紧急情况,还是‘黑卡’只是苟延残喘,或者已经返魂乏术。”送到他们眼前的死伤者受炮火摧残,有些伤及头胪,伤口见骨、有些需要截肢、有些达十成烧伤,是一幕幕血淋淋、血肉模糊的场面。

一个4岁小男童,在战争蹂躏下,需要截去右手手掌,医护人员每次为他处理伤口后,在白色的纱布上,为他划上一只手表。(无国界医生)

医疗落后 盼留一丝希望

当地医疗设备落后,他们只有脚踏式的泵,用以吸走病人体内的血、痰。他坦言在香港绝对不会找到这㮔设备。遇上伤者骨折,骨折的部分重叠起来,医护人员只好利用胶水桶,自制法码,拉开骨骼重叠的部分,可见当地医疗物资短缺。

战火地区受伤者众,他对一个4岁小男童的印象特别深刻。战争无情地夺去小男童的右手手掌,更夺走他的家人,只有60多岁的爷爷与他相依为命,爷爷便定期带他到医院清洗伤口,医护人员每次为他包扎后,在白色的纱布上,都总会为他划上一只手表,希望日后他可以有机会戴上手表,留下一丝飘渺希望。大概在医疗治愈外,他们还希望能带给当地人一个生机和一份希望。

医护人员正为小男孩包扎,左方为男童爷爷。(无国界医生)
无国界医生面对医疗设备不足的问题,医护人员以胶水桶自制法码,拉开折断重叠的骨骼。( 无国界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