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奥斯维辛的明信片 提醒对待黑暗历史态度须严肃

撰文: 杨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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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已故哲学家桑塔亚那(George Santayana)曾说过,“那些不能铭记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现代人究竟是如何处理一段沉重的大屠杀历史,或可从一本有关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明信片的图册中窥见一斑。

《来自奥斯维辛的问候》收录的一张明信片。(VICE)

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76年前纳粹德国最主要的集中营和灭绝营,超过110万人命丧此地,当中超过九成是犹太人。在波兰政府的政策下,最黑暗的历史变成博物馆,变成一个历史的纪录——甚至变成一个旅游景点。在这个凝聚血锈味的集中营中,游客发出一张张格格不入的明信片,由平淡的寒暄天气,到在死囚区图片上写上“来自奥斯维辛的亲切问候”,无奇不有。

波兰艺术家与策展人希普斯基(Paweł Szypulski)花了8年一一收集这些由游客在集中营发出的明信片,集结成书《来自奥斯维辛的问候》(Greetings from Auschwitz),呈现出集中营另一种面貌。

“对死者及家属的亵渎”,这是希普斯基发现这些明信片后的首个念头,他形容不能理解为何会有人撰写,以至生产集中营的明信片。不过,在漫长的搜集过程中,明信片中的一个个故事逐渐浮现,令他对人们此举动产生更多疑问,推动他继续寻找答案。

《来自奥斯维辛的问候》内页。(VICE)

据希普斯基讲述,第一张由奥斯维辛集中营制造的明信片于1943年生产,时值集中营内大屠城发生的时期。一名拒绝参与德军的波兰摄影师,“幸运地”在集中营找了一个栖身之位,他为每个囚犯拍摄经典的囚犯照。在千千万万张令人不快的照片中,有一张照片提醒他世上还有美好的事物——一张与别不同的“瓶中花”。花由他的一名同于集中营“艺术部门”工作的朋友裁种,花的照片大受欢迎,一名德国长官要求他做成彩色明信片,成为第一张集中营的明信片。可惜实物已经失传,留下的只有故事。

当时,被困在集中营的犹太人,都能够向家人寄出明信片。不过,希普斯基强调,这只是纳粹德国的宣传伎俩,借此告诉其他人集中营内的生活条件还可。然而,这些明信片的背后均没有间线,让人有更多空间写字。事实上,这些明信片全都在寄出前经过严格审查,收到的家人大多不相信明信片上的内容。

《来自奥斯维辛的问候》收录的明信片。(VICE)

奥斯维辛集中营于德军战败后关闭,战败后的一年,集中营仍未改建为博物馆,但在希普斯基的书内,却已有游客那时在集中营寄出的明信片。书内最早一张由游客明信片在1946年发出,当时集中营仍未成为博物馆,明信片中一字一句的嬉笑怒骂,希普斯基认为不只是无知二字可以概括,有时更是一种自我防卫,将一个充满沉重历史的地方当成旅游景点,正正可以将人难以想像的残酷抹灭在一丝丝轻笑之后。时至今日,游客甚至在集中营内自拍,希普斯基指出,这种现象正正代表了惨剧发生后,生活依旧继续。现在大众奥斯维辛集中营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号,与奥斯维辛集中营可教育人们什么的想法背道而驰。

事实上,历史正不断以不同的方式重复。希普斯基表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德军永不能以1942年的方式再次屠杀犹太人,但并不代表屠杀不再发生,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发生的卢旺达大屠杀与波斯尼亚大屠杀均说明了此点。他明确表示,《来自奥斯维辛的问候》并不是希望阻止大众寄出或者制造集中营明信片,而是希望观察“历史的旁观者”,当人其实如此接近一件灾难般的历史事件时,会如何自处。但是,知道这场可怕事件的历史的人,断断不只是旁观者,因为人们会带着历史的记忆活下去。

另一方面,波兰政府表示,计划释出一条新法例,任何言论指出或暗示波兰参与或与纳粹德国合作,将违法及会受到政府追讨赔偿。波兰在1939至1945年期间遭纳粹侵占,有指立法为阻止外界将德国纳粹时期在波兰建立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称为“波兰集中营”。2012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一个公开场合中“误称”集中营为“波兰集中营”,一名波兰司法部门发言人表示,不会对奥巴马提告以免引起外交风波,但希望杜绝类似事件再度发生。

(VICE/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