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陈溢晃专访】分享半世纪远足见闻 行山曾遭便衣警察监视
年过七十的正刚旅行队领队陈溢晃,踏遍香港山野,经历几十年来行山文化的变迁。他记得以前的山友很重视行山活动,早一星期已订位,但现在的人就即兴得多。他曾带超过200人租船出海,登陆大小鸦洲,但他认为时代不同,在过去,多人跟队是一项成就,但如今就是一种危险!
陈溢晃是香港其中一名最资深的旅行队领队,他由1972年创办正刚旅行队起计,至今近50年,每逢周日都会出队,带领山友踏足奇山异水。他曾为多份报章撰写行山专栏,出版过多本行山书,一直提倡学术性行山,认为山友要“文武兼备”,除了要有体能之外,还要了解山野的历史文化及环境生态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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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同那种著重“食买玩”的旅行文化,也不喜欢越野跑,甚至以野兽去比喻越野跑手。他说:“有些人行山很叻,但你问他今日行了什么地方,他答不到你。他只是懂行,不是当行山视为一种提升自己知识水平的活动。我经常作比喻,你这样跟野兽有什么分别。野兽都很擅长通山跑,但牠们不知为什么而行,行过的是什么地方。”
欣赏山野 不应竞赛
他续说:“大自然是用来欣赏,而不是竞赛,如果要比赛,去球场吧!用郊野作比赛,我一向反对,完全是企业商家赞助的活动。我们行山是欣赏山野,不是为了跑第几,传媒的报道更加增加那些人的虚荣感。”
陈溢晃带行山队的经验相当丰富,强调行山要量力而为,行得快非好世界,反而会因快得慢。他分享:“有次带行蚺蛇尖,离山顶最后100米,有队友突然砰砰声跑上去,走到一半就晕倒了。千万不要快,一快就易出事。还有次行杯灵双渡,行到最后的灵渡山,胜利在望,有人跑上去,结果跑到一半就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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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愈近终点,就愈不能松懈,并形容这种意外是“被胜利充昏头脑”。他解释:“虽然这是最后一个山,但你已经行了很多座,其实精神及体力已经消耗了很多。那个是高手来的,但你一发挥到极点,身体就有反应,两只脚一齐抽筋,整个人坐在地上。后面的人经过时都跟他说:‘都叫你不要跑!’这就是经验之谈。”
未来歌星旅行队最搞笑
行山不能逞强,要懂得在适当时候停下来,陈溢晃继续说:“有次我们行通宵夜攀蚺蛇尖,晚上9时出发,初初一两个钟好精神,之后就打瞌睡,有些易行的路更有人合上眼行。到上山的时候,有人顶不顺,每个山峰都要停,停很多次才上到山顶,其实停是好事,你强行去行可能跌落山。”
陈溢晃由1967年起行山,在60到70年代,本地旅行盛行,各种旅行队如雨后春笋般冒起,例如正刚、山林、白象、劳青等,百花齐放。陈溢晃记得最有支旅行队叫“未来歌星旅行队”,十分搞笑,他说:“他们的搞手原本是跟我行的,但忽然自己开队。跟他们去行山时,会教唱歌,例如行城门水塘,叫人留在凉亭中一起唱歌,搞了几期就没有人再跟他行。”
与陀枪便衣警察谈笑风生
那个年代,香港局势混乱,时有暴动,警方担心左派团体聚集,会派人上山,监视行山队的一举一动。陈溢晃说:“有次去西贡粮船湾洲行山,有几个便衣警察跟我们。(怎样知道他们是警察?)我们在山上聊天就知道。后来那些便衣说:‘那班人傻的,不如我们回头吧!’不是一次,有两三次都是这样,有次是行大榄涌水塘。”
“那时很敏感,上级叫他们来跟行山团体,看看是不是左派。那些人都有带枪的,而且我一看他们的样子都不似来行山,又听到他们对话。我没有所谓,他们来看你有没有‘搞搞震’。我跟他们有倾有讲,他们说顺道来捉偷渡客。那时粮船湾洲、浪茄都很多偷渡客,从大鹏湾那边过来。”
陈溢晃表示,行山并不轻松,所以当年警察都不会跟足全程,“那些便衣警察很醒目,见你带队的做法,沿途只是介绍风景,一开始又讲清楚几时大休,什么时候落山,都知道我们全日做什么,还跟什么!你以为很好玩吗?都是上级叫到他们才跟来,他们不知几想坐下来饮奶茶!”
近年山友喜欢即兴跟队
以前的行山队友跟现在的有什么分别?陈溢晃觉得现在做领队难做得多,山友喜欢即兴跟队行山,他说:“以前的人,例如你星期日出队,之前的星期一、二已经跟你订位,但现在星期六才订,甚至有人星期日早才打来问我,今日去什么地方等!完全没有把握,不知有几多人来。”
陈溢晃表示最受欢迎的是海岛行山,因为普通人较难租船去,他说:“有次两百几人去大小鸦洲,租了两架船。大鸦洲以前有村民有学校,但日本仔买起了两个岛,所有村民收到赔偿后都搬走了。这些地方要跟旅行队才去到,难道你几个人租只船去?你上到岛还要识路行。”
陈溢晃笑言很耐没有试过带那么多人行山了,因为时移势易,“现在开队真的很小心,我们很低调,全部都是熟人,人多又有什么用!老实讲,在60、70年代,多人跟你行山是一项成就,到80、90年代,多人跟你就是一种危险。”
“分别在于以前的人讲感情,之后的人就讲法律。那些地方很危险,为何还要带人去?你有几多人帮手?有没有买保险?我没有收你钱,还带你去行山,为何还要承担那么多责任?所以很多旅行队都不出名,不办公开活动。”
“以前行山的人较有归属感,以前的人跟开你行,就一直跟你,不会去跟另一队行。现在不是,很容易见异思迁,还要看的路线是否新鲜。他们希望个个星期行不同地方,不用深入了解,行过就可以。”
港人行山贪新鲜
带队多年,陈溢晃见尽不同行山客,他认为香港人行山贪新鲜,不愿意去重复的地点。他说:“一般人有功利主义,见你第二次又开队行大帽山,就会觉得有没有搞错,又上大帽山,但他们不会留意每次的路线不同。到我第三次再去大帽山,他们根本不会理会我,说我只懂行大帽山,但其实我每次都用不同路线上山。城门上山不同,梧桐寨上又会不同,你要熟悉一样东西,就要从不同角度去了解它。”
“香港人没有这个了解郊野的耐心,好像去蒲台岛,你第一次行会很高兴,但第二次再去蒲台岛,你已经觉得闷,不会再去第三次。以南丫岛为例,你说去过南丫岛,怎样行?以为由榕树湾行去索罟湾,就已经行完整个南丫岛?那么阴山呢?其他角落呢?你没有去过,也没有人带你去。”
随年纪渐老,陈溢晃再难像壮年时到处探索。访问当日,刚巧是著名音乐人黎小田逝世后的两天,陈溢晃感叹:“73岁了,我跟黎小田一样(年纪),但他就走了。于素秋、曹达华都是我的偶像。我现在行山以看东西为主,不是为了行高山,也不一定上顶,行山腰过都可以。”
行山要留意行山礼仪(按图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