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对话美国科技思想家 任正非一语道破中国对美立场
上周一（6月17日），当中国通讯设备公司华为在深圳总部的直播《与任正非的咖啡对话》开始，美国对这家中国科技企业的90天临时通用许可证刚好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对华为创办人任正非来讲必然是跌宕的、煎熬的，但从他的讲话看来，他没有丢失原有的那份坚定和淡然。撰文：郑瑞
美国把华为列入“实体名单” 以来，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对华为不利的消息袭来—海外企业“断供”、国际标准组织取消会员资格、学术组织电机电子工程师学会（IEEE）和一些大学的实验室合作被叫停……外界都在揣测，华为还能坚持多久？
华为手机减产的消息早已流传开来，特别是海外市场遭受到的打击被不断推算，公司的生死存亡成为了现实问题，对这一切，任正非给出了他的解答。
眼光仍在远方
任正非这次以对话形式在媒体露面，与美国两位科技思想家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吉尔德（George Gilder）谈话。除了向嘉宾和主持人问好，任正非回答第一个问题就讲到“社会一定是要合作共赢的”。当整个对话结束，主持人邀请每人总结，任正非又表示“世界就是合作共赢”。
当人们关心华为几年后是否能存活下来，任正非却始终把眼光放在整个社会。在任正非看来，人类社会最主要的目的是“创造财富”，这需要科学家、政治家、企业家等不同角色开放合作。他相信全球化潮流下需要合作共赢，即使当下身处全面打压的关头，他仍强调这样的哲学。
谈话中，几个人畅谈人工智能、网络安全、全球教育及终身学习的广泛话题，任正非再次表明华为设备100%没有“后门”。
在外界眼中，任正非应该正在为公司受到的种种损失而焦头烂额，但他在言语间却流露出其所担心的问题并非眼前这个看似无法跨越的屏障，相反，他多次提到华为如何“贡献”和“服务”。
谈到华为和很多美国大学的合作被叫停时，任正非说“我们公司在发明上对人类的贡献还是小的”，并称“我们也想将来在理论创新上做一些贡献”；谈到华为财务可能受到打击，任正非表示“科研投入会减少，但我们要完成互联网（络）改造，做出对人类的贡献”；当被提问到和美国的关系，任正非表示“我暂时不能去美国，这不要紧，不等于我之后或者之后的之后的人也不能去……我们最终还是要为美国服务的”。
“在非洲极端贫穷的地方，在疟疾、埃博拉（伊波拉）、爱滋病流行的地方，在荒原上……华为都在奋斗。我们在那里赚不了什么钱，还是为了人类的理想而奋斗的。”
为人类“贡献”、“服务”，这些话或许在一些人眼中，只是任正非的一种“政治正确”，但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审视华为的应对之道，却也无法否认，任正非所思所想确实依照着这样的企业家哲学，而这种全域观念和远见，也是华为几度能够从危机中重生的内在原因。
这次谈话的背景是任正非刚刚拜尼葛洛庞帝为师。面对美国的全面封杀，任正非表现得几乎没有抱怨，没有愤恨，更没有失去信心，而是选择继续学习，继续变强。“掌门人”如此，华为的生命力可想而知。
华为是“打不死的鸟”
当然，如果理想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没有现实的支撑，终究只能算是妄想。任正非亦未有拿这些看似遥远的理想，来搪塞现实中的问题。
对于华为的困境，任正非的回答相当直白。虽然华为旗下的芯片公司海思此前因为核心技术“备胎”而爆红，但任正非还是承认，对美国政府的打击有两个“没有料到”，一是美国打击华为的战略决心如此之大、如此之坚定不移；二是美国对华为战略打击面之广，让他始料不及，不仅涉及到美国企业，还涉及到华为和国际组织、学术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他把华为比作一架飞机，说“只保护了心脏，保护了油箱，没有保护其他次要部件”。
影响有多大？任正非坦率地说，未来两年华为会减产，（营收）估计会下降300亿美元，今年和明年的销售收入会在1,000亿美元左右。另外，他说这两年要进行很多版本切换，需要时间磨合和检验，适当下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任正非表现得很自信，他说：“2021年我们可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重新为人类社会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当我们走完这一步以后，已经变得更坚强……我们是打不死的鸟”。
任正非的自信不是来自于盲目自大，而是有事实印证。去年，华为在美国展开调查，以及爆出任正非女儿孟晚舟被捕事件下，营业收入仍能首次突破1,000亿美元，财报资料显示，华为去年全球销售收入7,212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19.5%；净利润593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5.1%。
若华为在今明两年的收入仍在1,000亿美元左右，意味着其销售仍然远远超过爱立信、诺基亚、中兴等全球大型通讯设备商，且这几个竞争者去年仍在亏损。
任正非的底气就在于此—华为具有全球领先的5G技术、遍布全球170个国家的合作伙伴、良好的商业信誉和口碑，这些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不是美国政府用一纸诉讼能轻易戳破的泡沫。
一句“打不死的鸟”背后，有着华为的韧性，也有任正非作为一个企业家多年来经历过的辛酸，更是华为作为一个行业领导者，经过多年“长征”以后的坚定和自信。这也是任正非要对美国说的：你可以伤害我，但是无法消灭我。
从华为看中国底气
一花一世界。从一个企业的命运中，有时能够透视一个国家的成长。华为之于中国，之于中美博弈之中的国运，似乎就是这样一种以小见大的存在。美国在瞄准中国的同时，也瞄准了作为中国科技先锋的华为，华为在中美博弈中的生存状态，某种程度上映射着中国应对困境时的心态。
有趣的是，中国政府很多时不能直白讲出的话，反倒被任正非为华为的发声一语道破。
中美贸易战在上月再度升级，中国除了继续作出对等反击之外，也加强了舆论攻势，继续阐述自身在贸易战中的立场。
上月以来，中共党媒《人民日报》、中国官媒新华社、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等媒体都加强了舆论宣传，一方面为中方造势，另一方面提振中国民众的信心。
这些文章的一大共同论点，是中国有能力、有信心、有决心应对来自美国的压力。《人民日报》称，中国在经济、政治等方面拥有足够战胜美国的优势。中国官媒把中共领导、优势的社会主义制度、高度统一的国家意志、民众团结和支持这些因素，称作应对贸易战的最大优势和根本保证。
这些评论，似乎终不如任正非的一句“打不死的鸟”更为直接。华为几十年来的耕耘，和中国经济多年来的积累一样，承受能力超过美国的想像。
今年1月至5月，中国工业增长6%，服务业增长7.3%，5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8.6%，较4月有所增长。根据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发表的最新报告，今年第一季度中国出口正向拉动经济1.46%，受贸易战打击最大的出口和外资都保持了稳定，预计上半年实际GDP增速为6.3%。
这些都成为中国在贸易战中“打不死”的底气。中国官方之所以以静制动、不妥协，正是因为各方面的“坚强”。任正非说，华为向前的脚步，不会因为美国而停止。同样道理，中国不会因为贸易战而停止发展脚步。
华为的未来规划不是如何应对美国，而是如何更好的研发产品、服务客户，中国在中美角力中展现的战略定力，则是“办好自己的事”，继续改革开放，为世界提供“中国方案”。这是任正非的答案，也可以说是中国的答案。
上文刊载于第168期《香港01》周报（2019年6月24日），原标题为《对话美国科技思想家 任正非一语道破中国对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