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政大国际关系专家汤绍成:“习蔡会”根本不可能举行
6月25日,蔡英文在接受法新社采访时,延续了不久前与布基纳法索断交后的表述方式,对大陆称呼为“中国”,并呼吁国际社会一起制约、遏制“中国的霸权扩充”;她又同时表示,愿意与习近平会面。
《多维新闻》6月30日刊登专访,受访对象为国立政治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研究员、德国政治学博士汤绍成。他认为,“习蔡会”根本不可能举行,蔡英文只是表达了一种伪善,以博得西方国家对她的同情。
多维:其实这次蔡英文在接受《法新社》采访的时候,她有表示说愿意和习近平坐下来谈。
汤绍成:当然了,她当然愿意了。
多维:但是她又另外说了,是在对等、尊严,没有政治条件的情况下。
汤绍成:对,怎么可能呢?
多维:“九二共识”是大陆的底线,如果说要放弃政治前提的话,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这是不是就意味著“习蔡会”根本不可能举行?
汤绍成:根本不可能,这就是完全的一种伪善,她表面上表达善意,实际上根本是假议题,她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博得西方国家对她的同情,“我的大门是打开的,可你要设前提”,她就藉这个来抹黑习近平,“都是你不对,不是我不对,我有诚意你没诚意”,造成这个印象。
多维:这样的话,是不是说两岸在官方层面上交流,以后就会长期处于停滞的状态。
汤绍成:绝对的,大概就这样了,因为北京在对台湾经贸这一块还没出手,两岸关系主要就是政治、经济、文化这三大块,在政治上冻结,没什么来往。
经贸这一块北京还没出手,台湾一年能从大陆赚大概是有八九百亿美金,如果说大陆在这块动手,台湾就很麻烦了。现在还有就是文化这一块,文化台湾一直在缩紧,比如限制陆生,一直在缩紧,还没有像政治这块那么恶劣的,可是情况也不好,所以我说两岸关系其实现在看起来是每况愈下,基本上找不到任何乐观的因素。
而且他们的做法跟国民党还不太一样,他们的做法是要藉外国的力量把它当成民进党的筹码来跟大陆谈,比如说我跟美国、跟日本,他们支持我,然后当成我的后盾,我来跟你谈判。而且谈判没有前提,人家怎么跟你谈判?不可能。国民党不是这样,国民党是说我要先跟你谈,把两岸先梳理清楚了,再去搞国际,这完全两个不同的方法。
而且两岸在国民党这边就主张是用自由主义,就是主张交流,因为国际关系有三个主要的理论,第一个是现实主义,第二个是自由主义,第三个是社会建构主义。民进党喜欢用第一个,现实主义,主要讲什么呢?讲权力,讲斗争,讲利益;自由主义讲交流;社会建构主义就是讲,我们交流以后,我们的思维会改变,因为我对你更了解了,所以我们的交流就会越来越发展,也就是说我们的思维被你接受了,你的思维也被我接受了,双方之间距离就越拉越近了,这是国民党想做的,民进党根本做不到,它是跟你讲对抗,总的讲起来国民党是谈判替代对抗,民进党是以对抗代替谈判,你怎么谈?没得谈。
多维:两岸有没有什么破冰的方法?老师你是有在德国的经历的,东西德或者朝韩,这些国家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借鉴?
汤绍成:我觉得先不要谈借鉴,台湾现在还有一个方法来稍微的扭转一下这个情况,什么方法呢?就是“九二共识”的公投,因为现在有些人在搞,如果说“九二共识”公投真的搞过了,你说民进党会不会把这个东西那来当成它的下台阶?
因为它可以说这个东西可以是最新民意,因为民意要这样走,民进党不接受是不是违背民意呢?这是讲得通的,如果说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说服党内的激进派,如果他们接受了“九二共识”,国民党就更惨,我们还害怕它接受“九二共识”。他一接受“九二共识”把我们的神主牌都抢去了,它一接受“九二共识”,民共开始对话,我们国民党算哪里?往哪里跑?等于国民党会的它都会,国民党岂不是更惨? 它如果说有这种思维的话,当然这里面内部要有意见整合,这个东西我们这样做的话,“九二共识”是最新民意,倘若我们接受,国民党倒打一耙,这样的话我们的票源扩大,我们的2020希望可能更大,这是一种说法,这种逻辑也是通的。
只是说你要把这个“九二共识”内化,在民进党内是不是能够让大家或者让大多数人能够接受?这就是民进党或者蔡英文的挑战,看你能不能说服大陆,如果你真的做到这一点,那我觉得2020赢的话机会就大了。也就是说她接受了“九二共识”,而民进党还不分裂,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就像国民党接受了“台独”还不分裂。我说这个东西就是理论上可以想像的一个转缓的机会。 而德国、韩国要给民进党做参考的机会不大,给国民党做参考的机会比较大,因为国民党主张以谈判代替对抗。但要是谈判就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参考人家的做法,人家也是在谈判,你要对抗,对抗有什么好藉鉴的?不必借鉴。
所以说对蔡英文来说其他国家的经验,我觉得说可以参考的非常有限,因为人家都是谈判的经验,你要找对抗的经验,这是缘木求鱼,找不到,很难找。除非两边坐下来谈,譬如说我们跟北京谈,谈某些议题,看这些议题看看人家有没有做,或者说你要谈判什么先决条件,等等,要坐下来谈,谈都不谈那要参考什么?
因为我是专门做两德关系的,那时候在分裂的时候,他们怎么样来处理两德的和解,还没有到统一,还在和解阶段,还是在70年代的时候。譬如说,西德怎么界定东德,到底东德是什么?因为西德讲不清楚,所以说他用一种负面表列,我只能讲清楚它不是什么,我讲不清楚它是什么,这东西对我们来讲是很好用的,因为你也讲不清楚什么是中华民国,讲不清楚的话,得出什么结论?非外国,它不是外国,这就很好了,两边就不是外国的关系,就不是国与国的关系,德国那边就是这样干的。
我觉得这是一种辩证的思维,谈的时候可以谈出一个共识出来,国民党已经谈出来了,意思是说两岸非国与国的关系,就不是国际关系,可能不是国家关系又是什么关系?也讲不清,那就是两岸关系,是特殊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就是两岸关系。
德国那边也是这样的,也是叫做特殊关系,因为那时候西德没办法界定东德到底是什么?就只能说它不是什么,不是外国,它的宪法法院做出一个判决,西德的政府机关不得不把东德视为外国,这很好,不能把它当成外国,可能它又不是本国,因为本国有自己的一套,有宪法,它那边有它的宪法,既非外国又非本国,到底是什么?结果它就搞出一个东西,叫特殊地区,我们跟特殊地区的关系就叫特殊关系。既非国内关系,又非国际关系,又有点国内关系的因素,又有国际关系的因素,可它两个都不是,它是新的类别,这东西就是我们可以参考的。但这个东西你要谈,现在两边都不谈,两边问文攻武吓,没得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