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学4年、出借乐器 音乐基金会让基层儿童唱出希望
“撞进了冰山 / 卷上了急湾 / 一秒从未想折返 / 就望到了 / 就能望到了 / 终会踏足这峡湾……”数百名小孩在指挥的带领下,努力张开嘴巴用稚嫩的声音合唱,又或拿著管弦乐器奏出美妙的音乐,这时的他们看来极快乐,若不说,或许没人知他们的现实生活满是困难和负能量。常说童年是无忧无虑,但对一班基层家庭小孩来说,安稳和快乐却是奢侈品,经济压力、家庭破碎、受虐……复杂的生活环境在稚子的眉间刻上两道皱纹。有基金会自2013年为基层儿童提供免费的4年音乐教育,让音乐成为小孩的避风港、抹去内心的自卑和不安。摄影:李伟轩、詹郭敏、吕志豪剪接:吕志豪
音乐儿童基金会由一对姐妹庞秋雁(Annike)和胡庞倩渝(Monique)创立,二人和最小的妹妹都毕业自演艺学院,爸爸亦是演员和导演,祖父过往也是唱戏。但出身自演艺世家并非促使二人成立基金的动力,原因是胡庞倩渝受童年经历影响。大姐姐Annike表示三姐妹现时感情都十分要好,儿时也会挤在一起剪裤头帮补家计,但长大后才知Monique当时十分压抑和自卑,与当童星拍广告的姐姐、胖嘟嘟深受亲友喜爱的妹妹相比,夹在中间的她就像无面男一般怪异,口吃和反叛是被隐形下的副产品。
活泼又受人喜爱的Annike不能理解妹妹的沉默,甚至觉得她的眼泪很奇怪:“见到妹妹系下格床喊净系觉得佢好怪,仲会用书掉同闹佢‘喊咩喊?嘈喧巴闭!’”后来Monique到了法国留学,在追修音乐路中,她找到可倾诉的树洞;在单独与外国人沟通时不再有姐姐抢著为她说话,反而让她慢慢改掉了口吃的习惯。
回港后,二人曾在2006年为一间九龙塘小学举办课外音乐进修课程,成绩非常不错,到2013年整个音乐班已扩至有四百多个学生。一次两姐妹在乘飞机看到一套关于委内瑞拉国立青少年管弦乐团系统记录片,Monique因而想到基层小孩的难处:“那间小学资源较丰富,家长可以投放数千元为子女买优质乐器,但与九龙塘相隔数条的深水埗的基层小孩就因为无钱而学不起音乐,我们要帮助他们。”
坐言起行,基金会于2013年在香港社区组织协会借用场地,虽然地方不宽敞,但老师和学生都毫不介意,走廊、厨房,只要挤得下两个人的空间就是课室,第一届36个学生就这样肩接肩地投进音乐的世界。到今天,基金会发展至有合唱团和乐团,服务地区也扩展至黄大仙、观塘、九龙城等地区,惠及超过四千个小孩。
委内瑞拉国立青少年管弦乐团系统 (El Sistema)由当地著名音乐教育家阿布雷乌于1975创立,是一个全国推广音乐教育的公营计划,期望以音乐教育来防治罪行,计划因为帮助了不少来自穷苦家庭的青年人、防止他们堕入滥用毒品和犯罪的深渊而闻名国际。整个计划的最大成就便是令全国有25万名学童接受音乐教育,而近九成来自地下阶层家庭。大部份学童长大及学有所成后,亦愿回到贫困地区任教,把计划传承下去。
基金会成立初期只有合唱团,招收6至12岁的小孩,指挥罗宝欣(Bobo)表示合唱十分适合初涉猎音乐的小孩:“每种乐器对肢体都有各种要求,例如手指要够长、口型要配合,但年幼的学生的肌肉发展或许未足以控制乐器。但合唱是适合所有人的音乐形式,声音就是我们的乐器,发声是每人基本的权利,我相信无论小孩在甚么背景长大,也能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这对于他的成长是有很重要的作用。”我跟Bobo分享儿时家庭经济也颇差,也曾因为物资贫乏而自卑、想躲藏起来不愿被镁光灯照到,因此非常害怕独自站在人前,站在合唱团当中便觉得十分舒适,始能自在地开口咏唱。
Bobo回应指的确部份学生初参加很沉默,她记得一个男生初加入是高小,是很典型的反叛小孩,坐得七歪八扭、练习时随随便便、只动眼珠来看人,喊他就只回应单字。“我又不会强逼学生马上便要投入一起合唱,因为要给予空间,才能让他慢慢接纳及走进这个群体,慢慢潜而默化并归属感。后来这男生在大家陪伴和鼓励下,慢慢建立互信关系后才愿意逐渐开口聊天和笑。后来他长大了变了声,但仍想留在童声合唱团,大哥哥似的主动照顾年幼同学,大家都会笑称他是潘Sir。”
除了每年的大型周年汇演,在节目亦有快闪表演,过往就曾在圣诞节到鸭寮街和文化中心与市民街坊分享喜悦。今年刚完成的周年汇演上,一众小孩就演唱了多首耳熟能详的歌曲,例如〈一蚊一斤鸡〉、〈发现号〉、〈强〉等等,在9月中举行的音乐剧〈音Sing童戏 MUSIC stand by me〉亦会演唱明亮的乐曲,Annike指选歌时其实没有刻意选择充满希望意思的歌曲,但会避开负面的歌:“正面的讯息、力量不会一下子就能获得,但我们不想小孩常在阴暗位纠缠,因此练习时不会以穷来鼓励他们,表演时也不会强调这些小孩很惨多穷来获得观众支持。基层只是一个环境,但心情不一定要受环境影响,即使活在品流复杂环境,也不要自认为较低等。”
从音乐教育到家庭服务,以音乐影响生命
基金会最特别的地方是一经取录,便会有四年持续免费的音乐课。取录后,新生会先上八至十堂初期综合工作坊,内容包括认识各种乐器、透过音乐游戏培养兴趣等。之后再按学生的喜好、能力和专长分去合单团还是乐团。而取录原因并非以音乐资质为先,而是以学生家庭的逼切性及需要。Annike回忆曾接触一个家庭发生了点事情,妈妈有点抑郁,亦不能照顾小孩。当时同事便邀请小孩加入合唱团,小孩有人照顾之余,妈妈亦能安心和有私人时间先处理自己的事,“有家长曾投诉为甚么不收他的的小孩,是不是歧视他不够穷?但我们想把机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问到基金会来年会否继续扩充至更多地区、帮助更多小孩时,Annike表示希望先深耕细作,发展家庭服务,因为在过往6年间,除了小孩内心的黑暗,亦看到家长们的不安和难处。Annike形容基金会就像小孩第二个家,小孩可以轻松地以街坊来上课而不怕被看不起,同样地也希望成为家长喘息的空间。她指近年Monique会教家长跳肚皮舞,倾谈期间得知亲子间有不和:“有妈妈说三年来没跟小孩说话,大家就建议‘你试下倒杯水俾佢啦!’妈妈尝试后母子便最后重新说话了;有些离异后不再来往的夫妇,因为来看小孩演出而重新沟通。我以前会记得每一个小孩和家长的称呼,现在学生太多就难以全部记得。我很相信音乐的力量,因此未来除了提供音乐学习机会,也想接触家长,让他们感受音乐的美好。”
音乐儿童基金会即将举行音乐剧表演,由超过150位音乐儿童演出,故事讲述一班住在深水埗的小孩子,虽各有不同的故事,但每个都全神贯注,手上拿著乐器,彼此用旋律合奏一首首美妙的乐章。而且藉著音乐的力量,将快乐带给家人,带给社会。今次庞家三姐妹更会同台演出,详情如下:
童Sing童戏 MUSIC stand by me日期:2019年9月14及15日地点:沙田大会堂演奏厅演出时间、票价详情及购票请参阅网址:https://tinyurl.com/yywbcb6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