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病毒共存|学者估内地今年重开边境 港漂:曾乐观今已心淡

撰文: 姜庚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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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疫情已持续2年多时间,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疾控流行病学前首席科学家曾光2月28日发文说,中国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在合适的时间点,展示“中国式与病毒共存”的路线图。
一时间,“中国式与病毒共存”一词引起海内外热议,有观点认为这代表中国将放弃“动态清零”路线,也有人认为“中国式与病毒共存”与西方“与病毒共存”有其差异。
《香港01》访问了前香港浸会大学博士后研究员阿辉,在他眼中,不少在内地亲友都对严厉的疫情管控措施习以为常,但他认为今天的全球疫情环境下,中国不可能永远“清零”;在中资金融企业工作的“港漂”Michael则相信,松绑防疫有助恢复经济发展动能,在全球竞争格局下发挥实力。

今年2月28日,曾光在微博发文称,“动态清零”是中国在特定时期内的防疫对策,不会永久不变。在对发病、死亡容易容忍的情况下与病毒共存,是人类的长远目标,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在合适的时间点,展示中国式与病毒共存的路线图。他设想,发扬举国体制防控优势,习各家所长,探索灵活而可控式开放,将会是中国的共存特色。但他也强调,当前西方国家迫不及待实施与病毒共存,对中国而言风险很大,不宜随之起舞。

换言之,在曾光看来,“与病毒共存”是人类的长远目标,但要如何与病毒共存,各国有不同的处理模式;“中国式与病毒共存”是中国阶段性“动态清零”政策完成后的下一个防疫指引,但又决不会等同目前西方国家的“与病毒共存”路线。

张文宏去年提共存遭闹爆 曾光今次言论关注度减?

事实上,这并非曾光第一次提到与病毒共存。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去年8月曾发声称,中国应考虑与病毒共存,但他当时的发言受到部分中国网民批评“投降主义”、“美国走狗”,甚至指控其涉嫌学术不端。当时,曾光接受内地传媒访问时表态称,“清零”还是“与病毒共存”不矛盾,“我国不会一直清零,当清零的红利不再存在的时候,我们就不会清零了”,“不要拿著现在的政策来衡量以后的中国,敌变我变”。

张文宏(左)去年曾提出中国或会考虑“与病毒共存”引发争议,当时曾光(右)受访表示,“清零”还是“与病毒共存”不矛盾。(合成图片/视觉中国)

对比当时内地舆论面对“共存论”的惊涛骇浪,今次曾光一席言论主要在海外引起一些讨论,但在中国内部舆论场却不见波澜。上海某生物科技公司的博士后研究员阿辉向01记者表示,身边很多亲友根本无听过此说,他也是在浏览了海外新闻网站时才获悉,“刚看到时还以为是假新闻”。他认为内地或是淡化了该言论的影响,“毕竟短期内还是坚持‘动态清零’政策”。

称中西方病毒共存“大的逻辑”一致 区别在三点

在了解了曾光的说法后,阿辉认为“中国式与病毒共存”背后大的逻辑、目标就是松绑防疫、重开国门,这点与西方的“与病毒共存”并无二致,区别只在于开放的时机、程度和方式,就中国而言,“与病毒共存”的主要条件是死亡率要降到可接受的程度。

阿辉曾来港受聘于浸会大学从事免疫学研究,了解中港两地防疫政策的差异。他认为,香港“每天新增几万宗、百人病逝”的疫情现状,与理想的与病毒共存路线有所距离,“若说感染几万宗倒也可以理解,毕竟绝大多数是轻症或无症状。但看死亡率则高得吓人,显示出包含筛检、隔离和救治的整套公共卫生系统的运作能力不符预期,放在中国内地,相当于一天死好几万人”。

按照卫健委专家组组长梁万年说法,“动态清零”亦并非追求零感染。不过显而易见是“中国式与病毒共存”的确指向一条更加宽松的防疫道路。(01制图)

港应借鉴内地策略 但内地未来“还是要放开”

对于内地现时防疫策略仍然是全力防堵,阿辉一方面表达认可,他说,现时内地大多数民众除非被隔离,生活皆不受防疫影响,这主要是靠精准的防控策略,因此不难理解普通百姓对于动态清零政策表达强烈支持。他认为,内地的一些防疫经验值得香港效仿,“未必是要一样去死守防线,但在策略上要学习,例如加强通关货品的病毒检验,尤其是冷链运输”。

另一方面,他直指内地高强度的防疫政策不可能一直持续,“我觉得肯定还是要放开,现在成本太高了,也影响经济”,更大胆预测中国今年年中便会松绑防疫、重开边境。对于近期中国内地多个省市的散发性疫情,阿辉认为疫情数字仍属“动态清零”模式下的合理范围,若未来走向“与病毒共存”,重点还是要看重症和死亡率。

曾朝思暮想回深圳 港漂:不想回了,太麻烦

出身广东、现任职中资金融企业的港漂Michael则向01记者表示,他听闻在内地“体制内”工作的朋友说,当局内部探讨“中国式与病毒共存”已有时日,国产mRNA疫苗上市后实行的可能性更大,其中一个原因是“这两年地方政府因为这些抗疫政策,财政资金已经很紧张”。

他又指“民间已抗疫疲劳”或许也是原因,“许多内地亲友也希望恢复正常生活”,但他强调这些亲友也只是“少数人”,他观察现今内地舆论氛围下,多数人还是支持现行防疫政策。

即便获得这样的“内部消息”,Michael个人却不对当局短期内结束“清零”政策抱持太大期待,“不知道还要耗多久”。他说,自己已经在香港困了两年了,他过去每年都会回深圳跟一班老友庆祝生日,但上个月他在香港过了第三个孤独的生日,“感觉作为港漂的这几年,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得多,甚至觉得会不会最后都是一场空”。

2022年3月9日星期三,医护人员将一名非新冠肺炎患者从伊利沙伯医院转移到其他医院,因为伊利沙伯医院将专门治疗COVID-19重症患者。(AP)

在这两年间,他曾经历传媒一次次报道“中港将通关”后的满心期待,想著很快就能与内地的家人和朋友重聚,也一次次失望落空。在港过了第三个生日后,他称自己已主观上“不想回了、也不敢回了”,一是通关无期、若接受检疫太麻烦,且“隔离的费用比旅费还贵”,二是他觉得内地社会无处不防疫,“无处不在的健康码,(若确诊)你的行踪轨迹被所有人知道”,令到失了一些私隐上的空间。

指本港防疫步调乱 中央支援下“左右为难”

但Michael亦不讳言,他并不希望看到内地防疫“像香港般失败”。他说,香港爆发疫情时“将医疗资源集中到老人和小孩之类的易感人群,其他年轻人可以在家治疗”其实并无不妥,是本港制度下合适的做法,但由于特区政府防疫步调很乱、长者疫苗接种率很低,导致奇高的死亡率,“抗疫已错过最佳时机,一步错、步步错”。

他又指,本来期待在中央的支援下,香港抗疫可以有转机,但如今觉得特区政府反而会“左右为难”,担忧最后或“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