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台湾须从“纳卡冲突”获启示
发生于外高加索纳戈尔诺-卡拉巴赫(Nagorno Karabakh,简称纳卡)地区、历时6周的冲突已经结束,在俄罗斯介入“维和”下,自1991年宣布独立、实际附庸于亚美尼亚的纳卡共和国大部分地区,重新归阿塞拜疆管治。
多数人对这场远在天边的“纳卡冲突”未抱持兴趣,有兴趣者也多聚焦“无人机如何影响战争型态”等“技术”层面。不过,对台湾人来说,这场早自1990年代、苏联解体后就开始的“纳卡冲突”,纠结其中的主权争议、民族认同及背后大国利益的“政治层面”,更值得深入剖析,且深具“参考”价值。
纳卡地区住民虽然以亚美尼亚族为主,但在苏联时期系以“自治州”形式纳入阿塞拜疆管治,纳卡共和国在苏联解体、地区权力重组之际以“住民自决”之名宣布独立,并在亚美尼亚军队帮助下,将纳卡地区周边等阿塞拜疆族旧领纳入“版图”,对阿塞拜疆人来说,纳卡共和国是“叛离的一州”,近30年来不被国际承认但实质存在,奠基在许多阿塞拜疆军、民死亡及上百万平民被迫离开家园的“屈辱”之上。
可以说,阿塞拜疆为了收复“失土”及洗刷过去的屈辱做足了准备,又遇到新冠肺炎肆虐、美国举行总统选举及俄罗斯刻意旁观等“自助、天助、人助”,才成就阿塞拜疆这场胜利,回顾近30年来的纳卡战事,台湾可从纳卡战争“血的教训”中获得不少启示。
首要关注的当然是阿塞拜疆对“收复失土”的 “执念”。事实上,纳卡共和国虽然未获世界各国承认,但在近30年的“建国”历史中,除“主权”没有获得国际承认外,包括行政、立法、财政、军队等现代国家所需要的政府体制在其管治范围内运作顺畅,也因此被许多国家视为“政治实体”,虽然没有官方的“外交”,却仍与其维持经贸、旅游、文化等民间交流,甚至还设置办事处。
然而,因为其“主权”被国际社会认定属于阿塞拜疆,这些年来阿塞拜疆人与亚美尼亚人在纳卡地区发生的武装冲突,虽然阿塞拜疆输多赢少,但因其未宣吿放弃纳卡地区的“主权”,加上冲突均局限在其“失土”范围,国际社会多视纳卡地区的冲突为“内战”,仅能以“人道立场”介入调停战火“冻结现状”。但因阿塞拜疆始终未忘“国耻”,生聚教训、厚实国力静待时机终于一雪前耻并收复失土。
俄罗斯的“袖手旁观”也耐人寻味。亚美尼亚与俄罗斯是军事同盟,此次纳卡战争后期,亚美尼亚期待俄罗斯能基于“盟友”关系出兵纳卡地区扭转舒沙要塞陷落后的不利战局,却被俄罗斯轻易的以“非亚美尼亚领土”轻易打发,然在“停火条件”还在谈判时,俄罗斯的2,000兵力就长驱直入战区进行“维和”部署,显见俄罗斯对于扭转战争局势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影响其决定的当然是其“国家利益”,藉不出兵驰援“导正”亚美尼亚,并藉“维和”再度确认俄罗斯为高加索地区“平衡者”角色。
不得不提在战火中的平民,无论是早期被迫离开家园的百万阿塞拜疆平民,还是被“灭国”的纳卡地区的亚美尼亚人,因为“主权争议”,被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恐怕只有“民族仇恨”及“血的教训”,近30年来恐怕难称得上可以安居乐业,遑论追求美好的生活。
回到两岸的“内战”之上,在“主权争议”部分,近来台湾的“主流意见”多为两岸分治70多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主权始终未及于台湾,充满“自决”思想的“台湾前途由台湾人民决定”在老人凋零、年轻一辈成长后已成为“台湾共识”,不少年轻人更相信因为两岸政府体制、理念价值及历史记忆差异,2,300万台湾住民已自成“台湾民族”,认为唯有“制宪、建国”才是台湾得以变成被国际社会普遍接纳的“正常国家”,在“心态”上,像极了1991年宣称“建国”的纳卡共和国。
残酷的事实是,就算亚美尼亚协助纳卡共和国在这些年来赢得纳卡地局冲突大部分胜利,但这些局部胜利却不足以让阿塞拜疆放弃对纳卡地区的“主权”。“中华民国”在70年来,隔着海峡维持着局部军事优势,但这些胜利同样也不足以让“中华人民共和国”放弃“台湾地区”的主权,而北京宣称的“主权范围”并不被大部分国际社会所争执。
北京与阿塞拜疆的“综合国力”天差地远,而北京近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判断、“不能一代一代拖下去”、“武统台湾”被端上台面及修饰用语的“国际实力对比深刻调整”,显露的都是中共解决民族耻辱、主权争议的决心及信心,接下来的考虑只剩下“条件成熟”,一如阿塞拜疆生聚教训近30年来才终于迎来“天时”才一举将“叛离的一州”回归管治。
不过,两岸争议与纳卡冲突有一根本性的不同,那就是纳卡地区与阿塞拜疆其他地区民族、信仰、语言及习俗确实不同,台湾人祖先、信仰、风俗习惯来自大陆,许多台湾人亦不否认“两岸一家亲”,两岸最根本性的不同在于政府体制及价值认同的差异,这样的差异,若能好好坐下来谈,“武统台湾”或只会是一个“选项”,而不会成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