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ON】环保少女通贝里的烦恼:为气候抑郁缄默 到踏上演讲之旅
她乘着零碳排放的帆船渡过大西洋,终于从欧洲来到美洲大陆。“因为你们空口说白话,因而窃取了我的梦想、我的童年……”“我们正身处在集体灭绝危机之始,但你们关心的只有金钱和永恒的经济成长神话,你们怎敢这样!”通贝里(Greta Thunberg)在纽约联合国气候行动峰会上,公开抨击全球领袖漠视气候危机。
除了有着环保斗士的气势,也有格外哀怨的眼神,对着特朗普眉头深锁的模样,成为了这数天最热的新闻图片。
她在台后怒瞪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眼神,成了头条照片。特朗普在Twitter上回应,“称赞”通贝里是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女孩子,又揶揄她是个快乐小女孩(happy young girl)。
通贝里对他,似乎不很友善。不禁令人疑问,小小女孩何以生气得像一个怨妇?
少年烦恼的诞生
8岁的时候,通贝里的老师在课堂上播映了一套有关气候变化的纪录片。这套纪录片摄录的影像,冰川溶冰、极端天气……种种彷如“末日电影”的真实情节对这个8岁小女孩来说,带来深刻之极的印象。她从没想过,现今生活的这个星球,已然如此病入膏肓。
也因为这堂课,她第一次了解到“全球暖化”这个词汇。
比常人格外忧伤
“当我的同学在看这套纪录片时,他们都十分关注问题。但当放映完毕,他们转个头便开始想其他东西。我不能够这样,那些(纪录片中的)影像仍然深植脑海之中。”
通贝里说,自己的毛病是“想得太多”,对于伤感、困恼的事,别人过一阵就能放过自己,但她却做不到。记得小时候,老师在堂上播放北极熊挨饿、塑胶在大海漂浮的画面,她都会不禁哭泣。
不久,通贝里开始出现社交焦虑症的迹象,不爱跟其他人说话。她脑海中长期闪着天然灾害的现象,全球暖化对地球的祸害,让她非常担心。通贝里也相当讶异,为何现今的大人好像对这些情况视若无睹?
“为何现今的大人好像对这些情况(全球暖化带来的灾害)视若无睹?”
直至11岁,通贝里患上了抑郁症,她甚至一度休学。她又确诊患有亚氏保加症(Asperger syndrome)、强迫症(ocd)及选择性缄默症( selective mutism)—即是“觉得必须时,才会开口说话”。
通贝里的父母问她正在烦恼什么?通贝里一开始不敢说,认为心中的想法不易让其他人所理解。不过,到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坦言自己因为看到天然灾害的影像,她很担忧未来的日子。她更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地球尽自己一份力,不要让它继续“生病”。
可是,她也在想: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得了什么?
父母反被自己影响 注入莫名动力
通贝里的父亲Svante Thunberg是名演员,母亲Malena Ernman则是名歌剧演唱家,更曾于2009年代表瑞典参加《欧洲歌唱大赛》(Eurovision Song Contest)。
他们是生活在瑞典斯德哥尔摩(Stockholm)的一个中产家庭,生活无忧。父母亲都不是从事任何有关环境科学、环境保护的职业。虽然在先进国家的标准来说,瑞典的环境政策也是做得比较健全,不过,北欧国家受到全球暖化的威胁很大,极地融冰导致北极圈周边国家的生态调节系统失调,直接影响当地的环境状态。
作为土生土长的瑞典人,通贝里感受到因全球暖化带来的影响,其实远远不只于那套纪录片。她知道,她现在身处的家,跟过往已经很不同了。
能与别不同,是一份礼物。
随着通贝里自己对于气候变化的思考越来越深切,也逐渐影响到自己的父母。Svante和Malena也开始明白,自己的女儿究竟在想什么。一开始,通贝里自发养成素食的习惯。到了现在,Svante和Malena也不吃肉了。Malena以往经常要到外地表演,少不免成为“飞机常客”。但她现在已不再坐飞机了,选择只留在斯德哥尔摩表演。宁愿赚少一点,都要坐少一程飞机,尽可能减少碳足迹。
得到父母的体谅,甚至令到他们身体力行支持,给了通贝里很大的动力。通贝里知道,原来将自己心中所想,化作行动,的确可以影响身边的人。
“自己一个人,做得了什么?”这句说话一直萦绕心头。她知道,若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勇敢地说出来,也会感染到身边的人的,父母便是这样。
她对自己作出一个这样的承诺:“要竭尽所能,做件会带来改变的事情!”
通贝里想告诉全世界,地球现在很危险!
告诉全世界:地球很危险!
于是,在2018年中,15岁的通贝里参加了一个由当地报章Svenska Dagbladet举办的“气候变化写作比赛”。比赛围绕气候问题向学生征文,通贝里参加比赛并成功胜出。她的文章标题是《我们知道──和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事了》(We know──and we can do something now),获刊登于报章之上。
不久,通贝里的名字给环保倡议人士Bo Thorén知悉了。他一直在思考青少年在应对全球暖化议题上的角色。Bo Thorén有一个有趣的想法,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实行。或者说,应否实行。
Bo Thorén想到,学生们会不会因全球暖化议题而愿意罢课呢?他觉得,这一定会引起媒体关注。
毕竟,气候变化带来的恶果,对现今这一代成年人的影响很微,但承受最多的,肯定是我们的下一代。因此,现今的中学生、小学生,理应有为气候发声的权利。
对通贝里来说,Bo Thorén的提议正好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她想做任何东西,改变这个世界。于是,她马上将Bo Thorén“为气候罢课”的意念付诸实行。2018年8月20日,这是通贝里第一天的罢课日。她独自坐在国会大楼外面,拿着一块写着“为气候罢课”(瑞典语:Skolstrejk for Klimatet)的标语牌,无声抗议,由早上8时半,坐到下午3点。
Bo Thorén留意到通贝里这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于是主动找她,告诉她这个疯狂的想法:为我们这个地球,试着罢课抗议吧!
通贝里坐在国会大楼外的消息,很快就吸引到当地媒体注意,派出记者来到这儿。有关照片也在Twitter、Instagram等社交网络平台快速传播。通贝里,以及她的标语“为气候罢课”开始在网络窜红。
第二天,通贝利跟昨天一样,来到国会大楼之外。不过,跟昨天不同的是,她身边还多了多位同行者,因认同通贝利理念,齐齐“为气候罢课”。
“为气候罢课”席卷全球
通贝里及其他同行者的罢课行动一直持续到9月9日,整个静坐运动横跨21天。9月9日这天,也是瑞典全国大选的大日子。
罢课静坐结束,并不代表通贝里的信念消殆了。她的示威行动吸引了全球各地媒体及网民的关注。很多气候关注团体也邀请了通贝里出席活动进行演讲。一开始的时候,Svante和Malena担心自己女儿的精神健康,究竟能否容许她在动辄数千人的公开场合演讲。通贝里年幼时经历过抑郁症的困扰,令她不擅谈吐,在社交场合上与人交流。不过,父母的担心不曾成为事实。当通贝里第一次公开演讲,发表自己对气候问题的看法时,不慌不乱,有条不紊。
通贝里说,罢课之前自己没有力量、没有朋友;不会跟别人说话,一个人独坐家中,兼有进食失调。但走上抗争之路以后,感觉找到意义,又说若果自己没有亚氏保加症,就不会成为了这样坚定的环保斗士,这是她的“超能力”。
通贝里演讲的次数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在国内的气候示威上,到TED Talk,再到联合国气候峰会、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她发起“为气候罢课”,经过社交媒体传播,各地中小学生都争相加入参与。“为气候罢课”倡议风行全球。通贝里这个名字,也变得家传户晓。
今年3月15日,全球2233个城市、超过160万学生来一个“大集结”,约同一起响应通贝里的“为气候罢课”行动,引起哄动。
到了上星期,联合国气候行动峰会前夕,全球各地中小学生再一次“为气候罢课”,上街抗议,要求各国领袖着手推动各种环保政策,包括弃用化石燃料、落实减排目标。
通贝里想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现在至少成功唤起了很多年青人的环保意识了。
从一个来自中产家庭、独自坐在议会大楼外面的“问题少女”,变成一位环保领袖,只是仅仅历经一年多时间。纵使抨击通贝里的声音不少,指她搏出位,是左派的政治幌子,“应该回去好好读书”,不明白为何这个“这样年轻、又有多种精神障碍的女孩,会被奉若神明”。
或许真正值得我们关注的不是这位少女,而是她提出的疑问:全球暖化的影响已经呈现,真正的政治领袖、享受经济成果的权贵富商,为人类福祉做得足够吗?
“因为你们空口说白话,因而窃取了我的梦想、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