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爱猫厌狗？　埃尔多安政党推流浪狗“大屠杀法”惹议

7月30日，土耳其议会三读通过一项法案：授权围捕和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扑杀境内估计多达400万只流浪狗，因牠们大多缺乏免疫的照顾、且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及更高携带病原微生物的机率。法案旋即在国内引起巨大的回响和反应，土耳其主要在野党共和人民党（Cumhuriyet Halk Partisi，CHP）主席欧泽（Ozgur Ozel）表明，将就侵犯动物生命权向宪法法院提出异议。

土耳其大国民议会代表经过连续两天马拉松式的通宵会议后，日前批准了上述法案，支持这项法律草案的包括有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领导的执政正义与发展党（AKP，简称正发党）及其极端民族主义盟友的成员。在投票前夕，动物权益份子在国内外多个城市举行了数十场抗议活动，迫使政府撤回此一被称为“大屠杀”（massacre）的法案。

根据新法例，土耳其地方市政当局可以对当地的流浪狗进行绝育，并将牠们安置在收容所和等待民众收养。假如当局在30日内找不到主人，便可以将狗只安乐死；另外，具有攻击性行为或患有传染病的狗同样会被安乐死，以防范日益增加的攻击事件和狂犬病病例。据世卫组织（WHO）的统计，犬类是狂犬病的主要宿主和传播者，造成每年超过5.5万人死亡。

而据土耳其安全街道和捍卫生命权协会 6 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过去两年已有 100 多人因流浪狗袭击或流浪狗引发的交通事故而死亡，其中包括 50 名儿童，故该组织正积极推动政策，要求清除街上的所有流浪狗。

有伊斯坦布尔居民对新法表示不满，更因此而睡不着觉：“这些看着我们眼睛寻求帮助的动物将会被消灭，在我看来，没有人能够夺走上帝创造的生命。”也有人对这项措施表示欢迎，因他的孙儿曾被流浪狗咬伤：“他们应该把狗从街上带走，给牠们找到家或将牠们置于保护之下。”

有份参与近日伊斯坦布尔反对示威的动物权益份子Zulal Kalkandelen表示： “我们的人民多年来一直与流浪狗一起生活，事实上已经有数个世纪了，现在所有这些动物都将被消灭。他们计划将狗只集中到庇护所，我们称之为‘死亡营’，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国家一直存在着一场煽动流浪动物仇恨的运动。”

土耳其政府对“大屠杀”的说法予以否认，称“这不是‘大屠杀’法，而是一项‘收养’法。”埃尔多安也在议会发表演说时声称，他是在回应“沉默的大多数”的号召。他说：“事实是社会上很大部分人希望这个问题尽快得到解决，让我们的街道对每个人，尤其是我们的孩子来说变得安全。”他强调当局不能对这种呼声无动于衷，重申当局的做法与欧洲其他国家的建议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当地动物权益份子和民间团体指出，目前该国的动物收容所容量仅为10 万只左右。他们警告说，过度拥挤的收容所将变得难以管理，并迫使狗变得具有攻击性，在缺乏监督机制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大规模扑杀，或有多达800 万只流浪狗可能面临危险。

将国家经济问题转移到狗狗身上？

这项法律之所以引起不少争议，不仅因为多个世纪以来流浪狗一直是土耳其人生活的一部分，还因为新法是令人想起1910年发生在土耳其的流浪狗惨剧。当时的鄂图曼帝国在伊斯坦布尔围捕约6万只流浪狗，再将牠们送到马尔马拉海（Sea of Marmara）的一座岩石荒岛上自生自灭，这些狗由于没有东西可吃，最终相互厮杀甚至吞食，下场惨不忍睹。

另一方面，有反对人士认为，此举背后或许有政治因素。今年3月底，正义与发展党在地方选举中经历了历史性的失败，并将最高得票率输给了主要反对派共和人民党。由于土耳其正努力应对接近100% 的通货膨胀，有意见认为埃尔多安有机会在算计，希望透过这个问题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

当前，共和人民党经已表明不会实施该法律。然而，新通过的法案对不履行处理流浪者职责的市长处以最高两年的监禁，引发外界怀疑该法律将被用来追捕反对派市长。伊斯坦布尔大学教授Eyup Cicerali 表示：“我们知道我们国家的问题；全世界也知道我们的问题。现在有经济危机，我们到处都存在人权问题。但他们想把这些主要话题转移向这些动物身上。”

还有更人道的替代方案……

事实上，流浪狗问题并非土耳其独有，举例日本因流浪狗问题衍生出“不要宠物回收车”巡回制度，这种车会在日本的各城市间穿梭，回收饲主不要的猫狗，而这些猫狗在最多7日内若无人领养，就会受到人道处置，当地每年结束约30万只收容动物的生命。

印度则于2001年发布一条禁止杀狗的法律，自此之后流浪狗的数目激增，全印度的流浪狗超过2,500万只。近年，鉴于当地的狂犬病已是世上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当局千方百计想要控制流浪狗数目，最后决定执行全国性的捕捉节育计划（Animal Birth Control，月ABC），捕狗大队会在大街小巷寻找流浪狗，把牠们带回去打狂犬病疫苗，并做结扎手术，以控制流浪狗的数量。

国际动保团体四爪（Four Paws International）呼吁土耳其不要批淮这项新法律。他们指出，虽然管理流浪狗对于控制狂犬病疫情十分重要，但是大规模捕杀并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过去有研究发现，捕杀后短期内流浪狗数量确实会迅速下降，但是不久之后其又会迅速上升，甚至给当地居民带来更大麻烦。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也表示，有些情况下大量捕杀流浪狗会导致幸存的狗进入新的地区，流动性增强反而会增加狂犬病的风险。而且，大量捕杀流浪狗会让幸存狗只获得更多的食物，从而增强其生存和繁殖能力，并且足以让幼狗活到成年。所以几年之内，该地区流浪狗的数量又会回升到最初的水平。

曾帮助组织针对拟议立法的抗议活动的律师 Elcin Cemre Sencan 认为，有更人道的方式来解决人们的担忧，例如施以大规模绝育和为狗只接种疫苗。她强调：“科学研究表明，对动物尤其是狗只进行绝育不仅会减少牠们的数量，还会减少牠们对人类的攻击。”有兽医组织亦指，对狗狗实施安乐死的成本比绝育和疫苗接种高出许多倍。

根据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不到 3% 的土耳其公众支持扑杀流浪狗。许多当地人归咎流浪狗的数量过多是因为当局没有尽力执行先前的规定，即将流浪狗捕获、绝育并送回牠们被发现的地方。

随着近期全国各地众多动物爱好者聚集在一起的抗议活动，加上反对派控制的地方当局宣布他们将不会实施这项法律，有分析认为强行推动流浪狗立法，对埃尔多安来说或许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土耳其日后会否由“猫天堂”沦为“狗地狱”，就看当局的执法手段，全球各地的动保份子也将严加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