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o Vol.17】罩袍下的战场
初︰
不知不觉踏入四月,还有不够一个月时间,就要动身前往以色列,世界另一边的纷扰和冲突,一下子变得非常接近,固然忧虑个人安危,但更令人不安的是,作为外来者,我又要用怎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么近那么远、别人的不幸或无常?
你说伪善、你说无知,我都认同,但我们又该如何定义伪善?想起彼得辛格(Peter Singer)这位哲学家,在他眼中,一切都是为了效益与功利出发的作为,此所以他赞成甚至支持父母为有智力或身体缺陷的子女进行安乐死,理由是这样做父母的担子会轻一点、生活过得好一点,到下一个子女出生的时候,他们的快乐将会盖过之前的忧伤。彼得辛格甚至争辩,智力残障的人无法正确感知自己的需要、感受和情绪,即使强奸他们,他们也无所谓喜欢或厌恶,因此强奸智力残障的人,以他的话说,是OK的。
这很无稽,是不是?但有时候在善与恶之间,我们很难说得清楚什么是什么,是孺子入井的性善,还是亚当与夏娃的原罪之恶?或者我们根本无从定义善恶,正如我们难以定义伪善一样。
不过,难以定义的又何止伪善?世事万物都有其原则与秩序,像伊斯兰的罩袍,一方面触动世界大国的神经、一方面又成为设计师的灵感所在。设计师Hussein Chalayan在塞浦路斯出生,拥有土耳其及塞浦路斯血统,光看这两个国家的名字,便知道Chalayan的生命总在矛盾与冲突之间打转。八岁的时候,因着土耳其与塞浦路斯的种族冲突,Chalayan随家人移居至英国,在一个又一个海峡之外,家族在无根之地上逐步开垦属于自己的家园,但在这个家园之中,Chalayan依然难忘那片出生之地。
1993年自Central Saint Martins毕业之后,1994年Chalayan旋即在时尚界冒起,1997年更凭着1998春夏“Between”系列震动整个世界,模特儿纷纷穿上代表伊斯兰妇女传统的波卡(burka)罩袍,从覆盖全身到近乎赤裸,传统价值与西方文明,仿佛可以穿越之洋一样,Chalayan在其中一边游弋,一边寻找属于自己、属于世代的身份认同与意义,between在其中,或作如是解。踏入2017年,“Between”系列已经面世了20年,20年后的今天,罩袍之于世界依然是极重要的隐喻,罩袍下的脸孔,是人是鬼?是真难民还是假难民?在这愈来愈惶惑、愈来愈不安的世界,很多人都满腹疑问,但我却想,其实97之后,我们谁个不是难民?
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