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不应爱上艺术家?行为艺术教母与旧情人的故事
世上没有理想爱情,只有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Marina与Ulay,他们爱得窒息,爱未必要到最后,曾有过彼此,就实践了爱情。分别22年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她再看见他,一眼瞬间,岁月经过,他已生白发,她伸手握,十指叩合,像当年,这么多年,他还能这么轻易就进入她,心有不甘,好想念他,她眼窝有泪,像他们当年去过的海。
撰文:女人迷主编Audrey Ko
见的最后一面该在长城吧,他从嘉峪关由西往东走,她从山海关由东往西行,跋山四千里独行,为的是说一句珍重分手,经过彼此,让对方走,旁人看戏,说是艺术作品,名为《爱人──长城行》。长城横亘,断开爱情命运,各自流浪,各有天涯,你的事情,从此我再无权利操心与过问。
说分手的是她,她却不觉得这是爱情的尽头,爱也未必要在一起。
1976年,Marina Abramović与Ulay相遇在阿姆斯特丹,他们同月同日生,像早已爱过一世纪。结发为辫,不做夫妻,却做艺术的双生儿,调戏空间,游戏性别,他们的创作,本身也像爱情,那么绝对,那么窒息。第一个作品,爱情的吻,也叫死亡的自我。他们口对口,吸对方吐出的气,十二分钟,肺里满是对方的二氧化碳,倒地昏迷不醒。爱很致命的,你不知道吗?吻是爱意,也是模糊个人,你拥有我,我入侵你,爱让我们靠得好近,足以毁灭对方。
另一个作品,《空间中的关系》,他们赤身裸体,朝对方跑去,距离二十米,擦身而过,肉体碰触,灵魂擦撞,扬声器放大相遇声音,空间产生回音,爱是温和的暴力,爱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若没有摩擦,未必能透彻懂得对方脾性。Marina与Ulay把恋人絮语玩得很利害,艺术越发魔幻,身体是画布也是现场,比方说:他们曾面对面站着,手里共持一把紧绷的弓,箭上喂毒,足以夺命,Ulay紧拉弦,对准Marina心脏,两人心跳加速,持续整整四分十秒。她不怕吗?行为艺术是这样,她随时随地准备好去死,爱也一样。
我未曾看过谁把行动艺术玩得如此像爱情。爱好致命,爱人能给你彻夜黑暗,却选择点亮你的生命,做你的柴,温暖你冰冷的时候;爱人能反手重伤你,却愿意双手环抱你,做你的海,成为你的归乡。
那年,他们正要成名,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开一辆破房车,拥着艺术,拥着爱,周游欧洲,熟识沿途公路每个能够洗澡的加油站。爱是挥毫野兽派,艺术是子嗣,创作过程像挥汗做爱,他们爱着,世界津津有味看着,当事人外都是观众。后来,他们什么都有了。Marina摇摇头说,“艺术家不应该爱上另一个艺术家”,像斥责自己,又像缅怀当年反骨的爱情。2015年,人们说得很唏嘘,Ulay一纸状告上Marina,有埋怨之意,你不能撕了我们的爱,还否认我们共同的作品,Ulay赢了,白发老泪都纵横,他或许只是不甘心,他的名字消失在她的历史,她依旧还是他甜美的创伤。
爱情老了,到最后成了罗生门,可我未曾忘记过他们,这一对眼神,那依然好像爱情,到了最后一刻,也都还有真心。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女人迷”,原文:【关系日记】玛莉娜与乌雷:你的眼里有我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