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直击.杨秀美】埋藏在微笑与眼泪下的排球人生
生活早已被挤满,每逢有谁舍弃固有一切追求改变,习惯计算的人心里总浮起疑问:赚到钱㗎?
会赚钱的,有人在;但我肯定绝大部分为无悔而奋战,追求的,是一份前所未有的领悟。
杨秀美(阿Mi),香港首个女子职业排球员,本地女排的一个标记,追求改变的一个人。职业梦发足逾10年。期待、振作、难过、死心,然而在临近退役之际,上天给予她圆梦机会。
由香港出走到泰国加盟RSU VC,业余排球至职业球手,除了见证自己排球里程,更在过去的排球喜与失间孕育出对香港排球的新期望。
“那究竟她打波赚几多钱?”其实钱以外的部分,才是人生。
香港01记者 杨宇翘、卢翊铭 泰国曼谷直击
主攻手“槌槌”有力狠狠,然而至今,我看过阿Mi 3次流泪。我问:“阿Mi,刚才为何哭了?”她默言,向我微笑(也许是苦笑)一下,在黄昏的气息间转身离去。回应简短亦宁静,但我好像得到详尽既带点重量的答案。
效力港队12年 “裸辞”出战泰国圆职业梦
31岁,在港一直从事工程,专门学艺及一定年资,返工赚钱放工打波的生活本应安然无恙,但她突然放下稳定收入出走泰国。“中四中五看世界女排大奖赛,那时候已经很想有天像她们的模样,所以一直努力练习,好想成为职业球员。”然而在香港,发梦变得很奢侈,身外物愈华丽,勇气愈昂贵;这个社会对职业排球并不慷慨。难过在所难免,但说到要死心,或者外力会对你一把。效力港队12年的阿Mi忆述:“那时候……说会派队出战亚运,一次一次期待,但结果都是没有女子排球,连比赛都无、香港队都无,何来职业?”
觉得……不被尊重,好像是你自己喜欢出赛,别人不会支援,你想打就得自己畀钱;如果要自己出钱,我为何要叫自己是香港队。
港队出赛球衣自付 “不被尊重”
2014年仁川亚运女子队终于有幸踏足赛场,在9月25日取下第一场胜仗,翻查资料看到那天的照片;她们的那种兴奋,是彻彻底底的兴奋。运动员为港出战,为的可以是荣誉,但对于非精英项目、业余、特别是团体项目的运动员来说,为的或者是一份眼界、一份尊重;但原来,这也是奢侈的渴求。说到此,这名港将突然哽咽,在异乡的空间里,我和摄影师看着两行泪流下来。“造球衣要钱,造港队球衣要自己出钱”,其实在意的不是钱,“觉得......不被尊重,好像是你自己喜欢出赛,别人不会支援,你想打就得自己畀钱;如果要自己出钱,我为何要叫自己是香港队。”其实世界女排大奖赛以外的部分,我们香港有的,是香港队。
访问的几天,刚好碰上阿Mi在泰国最忙一周:每天晨早6时由兰实大学起行到曼谷城中心上国际教练班,泰国塞车情况惨不忍睹,光听球会经理可边踩油边化妆就可想像;傍晚回程在车上再两小时煎熬,抵步后速速换衫晚操。RSU VC开季记招当日更是挑战,晨早到曼谷中心考试,中午前必定要赶回兰实为记招彩排。泰国流行行cat walk进场,一众女生练习摆甫士拍照,1小时后记招终于开始。其实记招后至晚操间有休息时间,但我却叫着访问,直至期间阿Mi急急脚换上球鞋,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几“无良”。
“尽力过对得住自己就足够了”
整天劳碌,我们一起与陈献略到附近晚饭,纵使有点倦意,阿Mi却继续谈起今天练习的事,脸上的满足大概未曾在香港出现过。这份职业感觉渴望多时,阿Mi笑言当师兄柳勤荣先生宣布梦想成真一刻,临近退役年龄的她是“掹车边上岸”。看到她此刻的快乐,在想想过去的失望,究竟以前是怎样挨过那份失落?“身边不少人叫我不好再打,因为也许再打都是这样,到别的地方全职训练大概只会是梦想;但有时候打排球尽力与否、好与坏,都不是向别人交代,是尊重自己的举动,尽力过对得住自己就足够了。”
泰国生活、职业排球展开只有仅仅1个月,与队友沟通有误、饮食不适、没有热水冲凉……正正因难以设想,才是真正的崭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话你知,我细个会一直上网留意其他国家职业球员的新闻”,阿Mi笑着再道,“又会follow好多好多球员IG、Facebook,好想知道她们的生活是怎样,一直看,可以看很久很久哈哈哈哈。”此时此刻,我们要知道阿Mi的泰国生活,就得上Instragram追随。
“那究竟她打波赚几多钱?无钱好危险。”
如果每个人仅用金钱量度人生,世界,才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