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美国不一定独立?充满变数的历史轨迹

撰文: 沈旭晖国际学术台
出版:更新:
以今天目光,美国独立看似理所当然,但…美国独立历程确是充满变数。埃利斯认为,英国将领在战争初期误判,没有着力消灭华盛顿的部队,是英国最终落败的一大主因。
沈旭晖国际学术台
长岛会战是美国独立战争初期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事。(The Delaware Regiment at the Battle of Long Island, Domenick D'Andrea, 1776, oil on canvas)

历史充满变数、不可预知性,美国独立是很好的参考案例。

《革命之夏:美国独立的起源》(Revolutionary Summer: The Birth of American Independence)的作者埃利斯(Joseph J. Ellis)是一名历史学者,他的另一本著作《那一代:可敬的开国元勋》(Founding Brothers: The Revolutionary Generation),曾获普立兹奖。

埃利斯的历史书写,有别于其他美国开国史作品,较着重能动者(agency)的面向、以及各历史人物关系与行动细节,而非只作鸟瞰式观察。这本书的特点,是同时以军事角度书写美国独立史。

以今天目光,美国独立看似理所当然,但书末引了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的话,他这样说:

如果历史编纂者能够有魄力在史书中……后人多半会将他们的工作戏谑地称作虚构,因为人们不会相信,大英帝国用了这样一支军队,在这个国家征战 8 年,他们居然会失败……而且将他们打败的军队人数上少得多,它的士兵总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没有报酬又缺乏经验,时不时还要经历人性所能承受的各种悲痛。
华盛顿 George Washington

美国独立历程确是充满变数。埃利斯认为,英国将领在战争初期误判,没有着力消灭华盛顿的部队,是英国最终落败的一大主因。

历史充满变数、不可预知性,美国独立是很好的参考案例。(Amazon.com,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美国人本非一面倒支持独立

战前,美国独立之声并非一面倒,埃利斯甚至认为,“美国革命”一词,有其误导性,原因是:

殖民地以及后来各州之间的联盟关系,都被认为是临时的权宜安排,广泛分散的北美人口所怀有的忠诚……仍然只是地方性的,或者至多只是区域性的。
埃利斯 Joseph J. Ellis

这即是说,“在 1776 年还不存在美利坚民族意识”。在《那一代:可敬的开国元勋》,埃利斯亦有指,美国建国后不久,分离主义已在蠢蠢欲动。

1775 年底,美国大陆会议(Continental Congress)中,独立目标仍不明确。在温和派眼中,独立犹如自杀。潘恩(Thomas Paine)在 1776 年出版的小册子《常识》(Common Sense),无疑是重要分水岭。因为这本书令大陆会议中,支持独立的人,从少数变为多数。

亲英温和派,在纽约与宾夕法尼亚州等地仍有影响力,但英国没有提供足够妥协空间,是温和派人数日减的另一原因。

潘恩(Thomas Paine)在 1776 年出版的小册子《常识》(Common Sense),无疑是美国独立重要分水岭。(Wikimedia Commons)

英国未有乘胜追击

战争初期,纽约是重要战场。英军压境时,史泰登岛上居民随即归顺英军、予以欢迎,没有视之为侵略者。纽约市内也有相当部分居民,不承认《独立宣言》,坚持承认英国北美殖民地居民身分。

1776 年 8 月,英军在纽约长岛会战(Battle of Long Island)得利之后,没有乘胜追击。原因是英军将领认为,战争目标当以协议为主、战争为辅,且希望能够减少死伤,并认为当时胜果已足够挫败美国大陆军士气、有利协议,结果华盛顿与残余部队成功突破包围。

纽约的挫败,确曾令大陆会议之中出现恐慌。但此时一些建国精英认为,一旦越过独立底线,便再没有回头路可言。当中包括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他乐观相信,美国终将获胜,曾言:

他们就只占领了美国沿海岸边的几座小岛……如果每一英亩美国领土都要靠这样的代价来获取,那么这场征战可以拖垮整个欧洲。
富兰克林 Benjamin Franklin

战争非棋局 never say never

这本书的一大启发,是历史发展轨迹充满意外变数。

一个经典例子,是 1970 年代,没有人认为苏联正在走下坡;迟至 1990 年,很多苏联公民与外国观察者仍然相信,苏联不可能瓦解。然后,这人人不相信的事变成史实。

2015 年,BBC 介绍 Antony Beevor 所著的《The Second World War》时,也有提到战争与下棋难以相提并论。因为战争有更多变数、运气是影响结果的重要因素。

提出“黑天鹅效应”(black swan theory)概念的塔雷伯(Nassim Nicholas Taleb),在其另一部著作《反脆弱:脆弱的反义词不是坚强,是反脆弱》(Antifragile: Things That Gain from Disorder)说,倚重线性预测未来,其实是现代社会一种迷思。这都说明,愈有历史触觉与意识,愈会明白“never say never”可贵之处。

(本文纯属作者意见,不代表香港01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