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喺香港讲广东话变了一宗罪
生活在德国,简单如买个面包、嗌杯咖啡,不是说英文,就是说一些德文单词,久而久之,很多时都会想念自己的语言。尤其是想准确无误表达错综复杂的事件,自由抒发情感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起的,只会是广东话。
在德国,有时候很怕见到 40 岁以上的女士,因为她们大多都懂英文,但她们却只想跟你讲德文,即使见到亚洲人面孔也没例外。上星期,我到邮局寄包裹回港,好吧,走到邮局柜台,当日有两名柜台职员,正好就是我怕的德国女士年龄,情况也一如所料。
Hello, I would like to send this package to Hong Kong.
Okay, Ich möchte Sie......
(利伸:我只上了两个月德文课,连同走堂,应该只有个半月。)
Sorry!?
我完全听唔明。
她很好,将以上的德语,缓慢地说多一遍。冇错,她与一个说英文的人说多一遍德语。我再解释,我不懂德语,她才勉为其难地说了一次英文。
她原来问我,包裹里面装了什么。
Mask, dietary supplement.
她又皱了皱眉:
“du... Sie......XYZXYZXYZ.”(德文du,Sie可解作You的意思)
于是又再度轮回开头的对话,后来我就知道她皱眉是因为我填错邮寄表格。结果,我在柜台站了十多二十分钟才能把包裹寄出。
我之所以怕这种人,是因为我不懂德文,但她从来没有做错。她只是在自己的地方,说自己的语言,你不懂是你的问题。
柏林,在捍卫语言方面很彻底,例如地铁(U-Bahn、S-Bahn)广播、水牌都只有德文,哪怕是遇上故障、突发事件,也清一色以德文公布。
柏林同香港一样,都有很多不同种族的人聚居。柏林 330 万人口之中,有 100 万来自土耳其、阿拉伯、俄罗斯、波兰、叙利亚等,来到这里长居的人,都要学德文,需要通过语言考试,才可获得更长期限的签证。
由此你便知道,别人是怎样捍卫自己的语言的,而相反,我们却怎样媚外,连自己的母语也毫不尊重。最可悲的是,在一些学校,讲广东话原来是一种罪。
最近有英文小学的校长在电视节目上说,“我哋有个校规呢,就喺啲学生一定要讲英文同普通话,小息都要㗎,小息一定要㗎!”当有人说广东话,就被会同学喝止“No Cantonese”。时光倒流的话,我以为以上对话,只会在《新闻刺针》【编按:有线新闻节目】报道广州的小学如何被灭声、如何去粤语化的时候才会看到,原来今时今日教育下一代的人,是如此鄙视自己的语言、文化,主动将之拱手相让。
先不评论校方教英文及普通话的方法,先不说母语教学的好处,但对于一个未懂是非、不分黑白的小朋友来说,校规好比法律,老师的话等同真理,但老师竟然禁止学生讲广东话,讲广东话等同犯规,仿佛我们的母语已经代表着低下,象征着原罪。
然后,学生成长中再没有广东话导航,也没有母语的回忆,最终只会沦为“番茄”变成“西红柿”、“包剪揼”变成“剪刀石头布”、“雪条”变成“冰棍”,然后再讲广东话会被人歧视,然后我们失去了自己的文化,然后与大陆完全接轨,然后,再没有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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