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友善城市.来稿】与动物相处:你不知道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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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蔚澄、喻慧敏、倪子健

特首林郑月娥早前在其Facebook中提及动物权益的议题,并认同政府应在这方面多做工作。要认真落实这方向,我们认为首先要了解人和不同种类动物的关系,在都市化的影响下,已经与往昔大有不同。

首先要探讨的是人和同伴动物[1]的关系。世界各地都有将同伴动物视为家中一员的现象。在香港,根据渔农自然护理署2001年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有近八成饲养猫/狗的人会视牠们为家庭成员。据统计处2010年的报告,全港有近25万的住户有饲养猫及/或狗只,占所有住户的10.6%,而数目亦有上升的趋势。根据2017年香港兽医管理局委托顾问进行的研究报告显示,饲养猫及/或狗只的住户已有接近26万,占住户10.9%。维护动物权益的声音也因此日益增加。然而,在这个议题上,本港大部份的讨论都集中在保护动物的福利,较少人提及人和同伴动物的关系及其对人身心健康以致对整个社会的影响。

现时其他先进国家的研究,除了关注动物权益之外,亦探讨同伴动物和人类互动所带来的影响。研究显示,与同伴动物的正面互动可促进人类身心健康,甚至间接为社会带来经济上的效益。德国,澳大利亚及美国都有将饲养同伴动物的相关问题纳入人口普查当中。结果显示有饲养同伴动物的受访者,生活方式较为活跃,看医生的次数亦比较少。特别是饲养犬只的人,他们平均步行时数较多,对身体亦相对健康[2][3]。美国心脏学会亦透过系统性的文献分析,在2013年的科学声明中指出,人类和同伴动物——尤其是与犬只的互动,或可降低心血管疾病的风险[4]。此外,在北京、上海、广州以及日本等较为接香港环境的地区,都曾经进行类似研究,结果亦指出有犬只作为同伴动物的人,生活较为活跃,睡得较好以及看医生的次数较少[5][6]。长远而言,和同伴动物的互动甚至可减低社会的医疗支出。英国国际应用生物科学中心(CABI)于2016 年进行了一项有关同伴动物的成本效益分析,估算人和同伴动物互动对人类健康的正面作用,在减除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之后,计算出同伴动物每年可为英国的医疗开支节省超过20 亿英磅[7]

研究亦指出,部份群体,例如独居长者,未婚女性等,猫/狗只作为同伴动物可减低出现情绪病(如:抑郁症)的风险[8]。再者,同伴动物是理想的社交润滑剂,提供有趣话题,有助加强社区的网络[9]。亦有研究显示,有饲养同伴动物的人,他们在社会资本及社区参与方面都比较理想[10]。 国际老龄问题联合会透过针对长者与同伴动物互动的文献分析,亦总结出长者和同伴动物正面互动,是建立长者友善社区的一环[11]

随著香港人口老化,社会必须及早作出对策以面对挑战。安老事务委员会在2017 年发表的“安老服务计划方案”的其中一项建议,提出应推广健康生活模式,以提升长者生活质素并减低出现老年疾病的机会。根据2016 年的数字显示,在117 万名年龄在65 岁或以上的长者当中,独居长者约占14%,人数约为17 万。相比2011 年的12.7%(11 万人),人数有上升趋势。预计随著人口老化加剧,人均寿命增长以及家庭成员数目下降,独居长者或双老家庭的数目将会增加,而可照顾长者的家庭成员亦会越来越少。美国、香港、日本及荷兰等地都有研究显示,独居长者有比较大的机会出现抑郁情绪,精神健康和生活质素亦可能较差。风险因素包括社区网络缩小、和家人失去联络及社区活动参与度低。若其身体状况转差,自杀风险亦会增加[12][13]。按文献所示,增加和同伴动物正面互动的机会,或有助长者建立健康生活及加强社会网络的机会。

第二项要详述的是人和工作动物的关系。导盲犬是最为人熟识的工作动物之一。然而比较少人留意的是治疗动物。其实治疗动物(尤其是犬只)在辅导工作中可以担当重要的角色。外地文献指出,动物辅助介入法对严重精神病、轻度抑郁症及自闭症患者都有显注的成效。现时本港已有专业社工,辅导员等引入动物辅助介入法,为隐青,独居长者及自闭症儿童等服务。我们在过去数年亦有参与相关研究。当中在隐青及独居长者的先导计划中,以介入前后及半实验性的设计进行评估。结果显示,辅助治疗犬在计划的参与对隐青而言,是鼓励他/她们踏出家门,接受社福机构帮助的关键。而在独居长者的先导计划中,参与有治疗犬辅助组别的长者,在完成计划之后,和家人及朋友的接触有增多[14]

此外,我们在去年亦以网上问卷形式访问了近一千名市民,结果显示在一般社群当中,有饲养同伴动物的受访者的抑郁及压力等方面的情绪明显较少,而焦虑情绪亦较轻微,与没有饲养同伴动物的受访者在统计学上有显著的分别。此外,有饲养同伴动物的受访者亦较为快乐,人际关系质素较佳,在朋友及伴侣关系中,更能感到满足[15]。除了在专业范畴开始引入动物辅助治疗之外,现时在本港推动同伴动物和人的关系的项目亦渐渐发展,例如香港大学图书馆近期亦推出驻馆治疗犬计划为学生舒缓学习压力[16]

篇幅有限,本文未能谈论人和野生动物、流浪动物、圈养动物等。海外在动物和人类互动关系的研究,已发展为一门跨学科的课题,包括社会科学,人文科学,法律等等。不过,香港在这方面的公众教育和研究则十分滞后。香港生活环境特殊,地方狭窄,工作时间长,大部份市民未必有机会接触动物,所以对动物、其权利和跟人的影响比较陌生。相比全球平均57%家庭有饲养同伴动物的百分比,香港10%至12%的比率就相差很远。我们应透过不同渠道,让有需要人士,以至整个社区,都能享受与动物互动所带来的好处,无论对动物权益及市民福祉而言,都是双赢。毕竟,我们都活在同一天空下。要香港成为一个动物友善城市,我们建议最重要的是提高市民接触动物的机会,如检视现时在公共场所及建筑物限制动物进出的规例,除了导盲犬外,亦应容许工作和治疗动物进出的权利。并且,爱护动物及大自然公众教育应由小开始,小学应多推行人道教育,带出人和动物正面互动有所裨益的讯息,学习珍惜动物生命,同时也能培养小朋友珍惜自己生命的态度。

【编按:作者黄蔚澄、喻慧敏分别为香港大学社会工作及社会行政学系副教授及高级研究助理。倪子健为注册辅导心理学家。】

 

参考资料:

[1]香港一般称同伴动物为宠物,主要为猫及狗只。而同伴动物这称谓能更恰当地描述牠们和人互动的本质。

[2] Gullum, R. F., & Obisesan, T. O. (2010). Living with companion animals, physical activity and mortality in a U.S. national cohort.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in public health, 7, 2452-2459.

[3] Headey, B., & Grabka, M. M. (2007). Pets and human health in Germany and Australia: national longitudinal results.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802) 297-311.

[4] Levine, G. N., Allen, K., Braun, L. T., Christian, H. E., Friedmann, E., Taubert, K. A., . . . Lange, R. A. (2013). Pet ownership and cardiovascular risk: a scientific statement from the 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 Circulation (May 9).

[5] Headey, B., Na, F., & Zheng, R. (2007). Pet Dogs Benefit Owners’ Health: A ‘Natural Experiment’ inChina.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87(3), 481-493.

[6] Oka, K., & Shibata, A. (2012). Prevalence and correlates of dog walking among Japanese dog owners. Journal of physical activity and health, 9: 786-793.

[7] Centre for Agriculture and Biosciences International (2016). Companion animal economics: the economic impact of companion animals in the UK. Research report. Retried from https://www.cabi.org/vetmedresource/abstract/20163382591

[8] Antonacopoulos, N. M., & Pychyl, T. A. (2010). An examination of the potential role of pet ownership, human social support and pet attachment in the psychological health of individuals living alone. Anthrozoos, 23(1), 18.

[9] McNicholas, J., & Collis, G. M. (2000). Dogs as catalysts for social interactions: Robustness of the effect.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ology, 91, 61-70.

[10] Wood, L., Giles-Corti, B., & Bulsara, M. (2005). The pet connection: pets as a conduit for social capital? Social science and medicine, 61, 1159-1173.

[11] Mishra, V. (2014). Measuring the benefits: companion animals and the health of older persons. Retrieved from https://www.ifa-fiv.org/wp-content/uploads/2014/09/Companion-Animals-and-Older-Persons-Full-Report-Online.pdf

[12] Chi, I., & Chou, K. L. (2001). Social support and depression among elderly Chinese people in Hong Kong.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ging and human development, 52(3), 231-52.

[13] Chou, K. L., Ho, A. H. Y., & Chi, I. (2006). Living alone and depression in Chinese older adults. Aging and mental health, 10(6), 583-91.

[14] 两项计划为中华锡安传道会社会服务部的“重拾动力—动物治疗学师计划”及“触动计划”。

[15] 此研究为海港青年商会《狗狗也行医》活动的其中一个环节。

[16] 香港大学(2017)。新闻稿:港大图书馆首推驻馆治疗犬计划。取自https://www.hku.hk/press/press-releases/detail/c_171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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