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议会选举】摄影师搬入沙打 走到镜头前出选:发展要社区参与

撰文: 徐嘉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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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都唔知边界即系咩,直至搬咗入去,先知个条系边界。好简单两个字,可以好显浅,都可以好广阔。当边界模糊、消失,就会冇咗新界,咁成个香港都会冇。”
本地摄影师蔡旭威从新闻火线退下来后,继续纪实摄影。自2013年起,他每三年爬上红花岭同一位置,遥望对岸深圳,拍下中港之间那条模糊的边界。十年间,对岸起了万丈高楼,两地亦开通了新的边境口岸。他也愈来愈感受到边境禁区的文化历史正在散失,发展巨轮正在新界东北部翻起尘土。
持续关注新界东北发展计划多年,他搬入禁区,与时间斗快,拍下边境即将消失的历史遗迹;又与村民同行,筹办舞火龙节,增加社区特色。近月,他更出选沙打区(打鼓岭及沙头角)区选员,图打破建制垄断,想大声说出居民心声,“发展方面唔好由上而下,要有社区参与。”
摄影:卢翊铭

“呢度可能系最后一个最似新界嘅地方。”
蔡旭威
家门前的一大片湿地本身有一条长长海堤,后来倒塌。蔡旭威说,假如当选想复建海堤。“我谂唔洗17亿挂?”(卢翊铭摄)

早上我们来到蔡旭威位于沙头角新村的家,前一晚深宵才开完会的他,此刻还在睡觉。知道我们来到,他匆匆忙忙起床,还未梳洗好,就赤脚跑出家门和我们打招呼,他穿著民族风麻质上衣、短裤,一脸懒洋,摸著乱发说:“唔好意思,你哋等多我一阵。”

蔡旭威回到屋内,搬来几张矮凳,让我们坐在家门前的石屎空地,享受著阳光,喝著咖啡、凉茶聊天。他的家是一座客家老屋,青砖、瓦顶、灰白墙,门前放著不少盆栽和空掉的红酒樽,比一般村屋具艺术气息。绿油油的农地、杂草包围家的四周,邻近还有已倒塌的老屋,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湿地。豁然开朗的景色,让人感觉平静,不自觉便放慢脚步。

政府在2012年分阶段开放边境禁区,蔡旭威在沙头角新村开放前搬入来。2016年,打鼓岭边境禁区关闭,他前往管制站,记录路障被拆、熄灯等情景。没有一间媒体有派员采访,而他若非住在禁区,亦未必拍摄到。(卢翊铭摄)

搬入禁区纪实拍摄 “发现好多问题”

蔡旭威30岁前一直住在港岛,曾住过东涌十年,2014年底才搬入打鼓岭,最终租住沙头角新村的单位。定居香港最东北的位置,蔡旭威坦言是因为好奇心。“禁区系点嘅呢?由元朗行过去上水,系公路见到对面(深圳)咁多高楼大厦,咁多年愈来愈明显。我觉得好虚幻,但虚幻原因系咩?”

“但不断影、不断发现好多问题,点解会咁?我想知多啲。”
蔡旭威

曾拍摄多个历史时刻 关心新界东北发展

蔡旭威是一位摄影师,1989年起曾在《号外》、《明报》副刊、《壹周刊》等多间新闻机构任职,在政府新闻处工作时期,拍摄过青马大桥及汀九桥的建成,以及1997年7月1日中英主权移交的历史时刻。工作以外,他爱驾车四围去,拍摄风景,“影景喺视觉上好特别、有啲嘢,喺新界影得好多,但不断影、不断发现好多问题,点解会咁?我想知多啲。”目前他是自由身摄影师,但即使退下新闻前线,他仍旧关心社会,特别是新界东北发展计划。

这天午后他又来到坪𪨶九记士多,与村民闲话家常,他们聊到天南地北,分享了很多有趣故事。(卢翊铭摄)

他自2012年底起,与村民同行,纪录了东北发展不少重要时刻。例如,他拍下时任发展局局长陈茂波到粉岭政府合署接收打鼓岭竹园村村民请愿信,以及到马屎埔与大批村民会面的场面。2014年夏天,立法会财委会审议计划拨款,他拍下村民于立法会外示威抗议,在主席吴亮星粗暴剪布后痛哭,有人用竹枝撬门等画面。

一路纪录,他渴望了解更多,于是决定搬入禁区,取得居民禁区纸,方便在边境游走,捕捉更多重要时刻。

沙打区曾为禁区

政府在2012年至2016年分三阶段缩减边境禁区范围,在这之前,沙头角新村和打鼓岭均属禁区,出入需要出示禁区许可证。当区居民不论自置或租用物业,均可申请许可证,有效期分别为五年及一年。而属非近亲的探访,一般只会获不多于4天的通行证。

2013、14年,他和其他摄影师合办举办新界东北的摄影展,筹办期间有朋友邀请他们参加东北导赏团,从那时起他便与村民结缘。他希望透过摄影展,让更多人主动了解新界东北发展,与村民接触。(卢翊铭摄)

是谁令青山也变,变了俗气的笑脸?

沙头角是香港最东北的地方,人烟罕迹,被绿草如茵的环境包围,容易令人有种错觉——这里不会被发展染指。

从城市高楼大厦搬进来的蔡旭威,最初的印象也停留于“乡郊”、“绿色”。“你唔搬入来你唔会知道,原来(呢度)同新界发展、囤地,以往积落来嘅嘢有关,亦有可能同以前历史,包括租借新界,近代史有关系。呢啲都系我搬咗入来先会知多啲。”

他打开地图,逐一指出打鼓岭厌恶性设施的分布,包括堆填区、沙岭坟场、新屋岭扣留中心等,未来更会有殡葬城。而沙头角一方面保留吉澳、荔枝窝、印洲塘海岸等具生态资源的地貌,同时间却有棕土作业,多幅闲置但已被翻整的官地,更有原居民葬地疑被用作私人卖买。“(喺东北)有好似喺一大块田后面,有石屎大烟囱,呢啲都系视觉上超现实画面。”

他认为沙打区一方面有单向式、破坏性发展,需要监察,否则对环境造成极大破坏;另一方面,近边境地带则未被发展,有村民希望延续,有村民却希望开放,需要整合多个方案平衡。(卢翊铭摄)
“如果吓吓反对,走出来示威抗议,当地居民唔会buy你。”
蔡旭威

以文化、历史介入社区 修补对立关系

打鼓岭坪𪨶曾为政府推动“新界东北发展计划”的一部分,后于2013年剔除,另纳入“新界北部地区研究”。到底未来会否拆村,一直叫村民忧心。蔡旭威在搬入沙打区后,便加入村民自发组织的“打鼓岭坪𪨶保卫家园联盟”,继续抗争。联盟与其他友好团体、大学生连续五年一同举办“中秋舞火龙”活动,令活动变了坪𪨶的“传统”。“次次都系唔知有冇出年,希望一路做到落去,咁‘新传统’就会变‘真传统’。”

蔡旭威认为以文化、历史的软性角度介入社区,能在不公义发展中增加筹码,“令呢区增加特色,喺由上而下嘅单向发展中,系软性抗争。”同时,能联系原居民与非原居民,修补对立关系,凝聚区内外的人。“如果吓吓反对,走出来示威抗议,当地居民唔会buy你。但呢几年做新传统、文化嘅嘢,发现当区原居民、非原居民都OK,佢觉得你帮佢增紧值。”

发展不一定大洒金钱

他始终认为,发展不一定大洒金钱、动土建屋,在运用现有资源下,带动本土特色旅游。“呢区好多历史元素,可以唔一定要用私人地做景点,政府有咁多废弃地,例如村校,可做艺术文化用途。”他举出多个例子,例如将租借新界时期曾有印籍官兵驻守、已淹没于边境丛林中的“摩啰楼”,列入法定古迹,复修成一间边境历史博物馆。又如仿效港岛中山文物径,设立边境文物径,展示旧日关口的面貌。

蔡旭威与村民熟稔,与村民黄志强(灰衣)一起合作,办了舞火龙节五年。黄志强本身是扎火龙师傅,他将扎龙手艺传承年轻村民,不分男女。(卢翊铭摄)

为居民出选  “我唔撑政府”

多年来任职摄影师,他都习惯将个人隐藏镜头后方。即使近年在东北筹办及推动活动,他都甚少出镜接受访问,表明自己是搞手角色,十分低调。“我唔钟意做一啲事出嚟系伟大化自己,令自己好明星,所以一路以来都系喺后面。”

现在他却从镜头后走到镜头前,参选区选员,面对公众、面对传媒,蔡旭威说只是为了村民。他指,在近期一次村民聚会上,他表示会在幕后帮手区选,村民却纷纷反指他适合出选,因为他以往多次筹办活动,认识很多本区人士,包括村长、乡事委员。“我见到佢哋眼精闪亮,大家又可以一齐做嘢喇。我唔想(出选)嘅,但如果我参加,系做到嘢又有价值,咪去。”

对于参选,他曾经动摇过,但受反修例运动影响,大家强调落区自救,他自觉自己不再适合上前线影冲突,故参选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你问我,我会话我唔系建制派。但蓝黄二元对立,点为之黄、点为之蓝?我觉得唔系咁。但好客观咁问,你撑边个,我会话我唔撑政府,系政府一手一脚搞成今日咁。”

他不倾向以“硬桥硬马”方式打选战,亦不会强调“五大诉求”、“黄蓝之别”等,因为他不希望居民之间起冲突,破坏几经修补的感情。(卢翊铭摄)

挑战全港第二大选区 盼打破建制垄断局面

沙打选区由沙头角及打鼓岭组成,共有8,627位登记选民,面积却超过120平方公里,覆盖60条认可乡村,是全港第二大选区,比香港岛还要大。“大得好唔合理。”对比其他选区,这区要认识选民甚有难度,蔡旭威每次都要在事前定好路线,组队巡村,驾车马拉松式拉票。

这区席位1999年起已由民建联的温和辉当选,至今二十年。上届坪𪨶村民、“城乡共生连线”成员张贵财曾经出选挑战,最终只得600多票。今届选举,温和辉退下选战,由同一个党的高维基接捧上阵。蔡旭威坦言不太看好自己选情,但最少做到阻止建制派自动当选,今届没有“白区”。“依家有班die hard民建联,但入面都有可能有人游离,都可能会投我。有啲沉默、冇投开票,可能因为呢件事(反修例运动),都可能会想投我。”

但不论赢或输,他最希望在选举平台上宣传理念,这些理念在选举以后仍能传扬开去——“喺发展方面唔好由上而下,要有社区参与。”

曾经有素人打算到沙打区参选,落区了解后转战其他区。蔡旭威说:“我填补呢区嘅白,咁佢哋就可以打其他区。”对于输赢,他说得坦白,“唔系话要赢,但唔出来建制派就会自动当选。”(卢翊铭摄)

蔡旭威为2019年北区议会沙打选区参选人,截至10月18日提名期完结,同区其他参选人为民建联的高维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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