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币前景未稳定　香港战略机遇庞大

稳定币成为市场新宠，由美股Circle到港股国泰君安，投资者莫不沾手。国际清算银行（BIS）作为全球央行的“央行”，近日发表报告却泼了一盆冷水，批评稳定币由不同私人机构发行，价值不一，没有“单一性”（Singleness）；其全额抵押的发行模式限制了信贷创造，缺乏“弹性”（Elasticity）；并且易被用于金融犯罪，不够“健全”（Integrity）。

BIS的结论是稳定币“表现糟糕”，三项测试全不及格，最多只能扮演辅助角色。其认为未来在于基于“统一帐本”（unified ledger）技术，并以代币化央行货币为核心的金融基础设施。

美国“定时炸弹”　欧洲规管分歧

事实上，自从美国推出《GENIUS法案》以来，各界可谓劣评如潮。批评者认为其允许私人机构在碎片化的州级监管下发行货币，不但难以具备交易货币的“单一性”特质，亦可能随时引发金融混乱。更有评论指出，特朗普政府试图利用稳定币发行商购买美国国债，毫无疑问只是在为美国国债寻找“新买家”，并且将美元霸权延伸至数字领域，侵蚀其他国家的货币主权。经济学家、希腊前财政部长瓦鲁法基斯更形容其为“巨大定时炸弹”，不排除引发市场崩盘。

在大西洋彼岸，欧盟虽然已经通过《加密资产市场监管法规》（MiCA），惟对于锚定相同法币的稳定币应否互通，内部存在明显分歧。欧洲央行（ECB）及其行长拉加德态度审慎，警告稳定币对货币政策和金融稳定构成风险，担心允许互换可能导致“损害欧盟的战略自主权和主权”。然而，欧盟委员会却倾向允许互换，并建议可要求发行商建立“再平衡机制”来管控风险。

开放制定规则　香港再发宣言

可以肯定的是，稳定币本身具备庞大发展潜力，各界分歧的只在于如何规管。即使稳定币未必符合BIS对“货币”的严格定义，但始终不失为高效的金融资产，存在真实的需求。例如可以挑战传统信用卡网络等支付垄断、降低交易成本，甚至是规避制裁或税收。正在天津举行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国家总理李强也明确指出，科技进步正推动全球经贸格局的变革，强调中国愿意以开放和开源的态度与世界分享技术，共同推动创新增长。新加坡总理黄循财亦提到当前全球秩序面临挑战，主张各国通过灵活的多边主义，就数字贸易等新议题制定开放、包容的规则。

于此时刻，香港政府周四（26日）发表《香港数字资产发展政策宣言2.0》，可谓来得正合时宜。《宣言2.0》提到建立由证监会主导的监管框架，并将稳定币发行人、交易及托管商全部纳入，其对稳定币发行人的储备管理和赎回机制亦订下严格要求，确保能与挂钩法币等值兑换。这有望回应BIS对稳定币“单一性”和“健全性”的疑虑。正如金管局总裁余伟文近日强调，稳定币是支付工具而非投机品，发牌制度将设有“相当高的门槛”，预期在“初阶段充其量只会批出数个牌照”。申请人必须证明其具备实实在在的应用场景、稳健可持续的业务方案，以及在储备管理、风险管控和反洗钱等方面拥有充分的能力和经验。

金融秩序重写　香港贡献方案

再者，香港建立的监管平台对全球开放，为非美元稳定币（尤其是离岸人民币稳定币）的发展预留了广阔空间，也为打破“数字美元霸权”的潜在局面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而在稳定币以外，《宣言2.0》提出豁免代币化ETF印花税，以及将代币化政府债券的发行常规化，致力于将数字资产与实体经济和传统金融深度融合。

对比2022年的1.0版本，《宣言2.0》最明显的进步在于监管框架从初步构建走向清晰统一，资产代币化从概念走向实质性的税务诱因。然而，宣言中提及的多项检讨均未提供具体的时间表，数字资产可以怎样纳入与内地的互联互通机制，宣言也未见著墨。金融科技发展一日千里，香港有必要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

在不到三年之间就数字资产发表第二份政策宣言，展示了香港拥抱金融创新的决心。然而，《宣言2.0》依然只是刚起步。正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副总裁李波在夏季达沃斯会议上所言，稳定币的发展仍处于起点，就连应该被归类为“货币”还是“金融资产”的根本问题亦尚无定论。国家正积极擘画未来全球金融新秩序，香港不能只着眼于本地市场，更要在这场全球规则制定中积极贡献。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我们，比谁都更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