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两制,最好出路”
街头示威的人数少了,悠闲消费的活动多了,朋友间不像去年般三句不离政治。但低沉的气氛还是挥之不去,郁闷的情绪隐约弥漫在空气之间。就像2014年的占领运动,清场时留下的“我们会回来”没有成为精神支柱,社会运动陷入一轮沉寂。
沉寂源于失意,失意在于理想未能化成现实。79日的占领没有带来普选,传统民主派因为不够激进而被厌弃,“勇武抗争”、“独立建国”等主张响亮一时。来到反修例运动后期,“缺一不可”的“五大诉求”未能实现,“香港独立”更被说成是“唯一出路”。
在“港独”的大旗帜下,有的人是以香港人的身份认同而自豪,有的则以此作政治策略,更多人其实只是情绪反应下的附和,压根儿没有细想“港独”意味什么——直至“港区国安法”这盘冷水泼下来。
“一国两制”是现实选择
中央制定“港区国安法”,说明了香港人无法凌驾中共的意愿完全作主。这么多人申请BNO甚至考虑移民,不也是知道政治现实上中央强而香港弱?但说到移民,实在谈何容易。不但要看经济能力或专业技术,更要放下亲友及一切到异乡重新开始。所以上一代人为什么是民主回归派,其实不只是因为大中华情意结,也是出于现实的考虑。李柱铭最近自言,“我是没有选择,接受了一国两制”,无疑是一记提醒。
香港人应该接受“一国两制”,也不只因为政治现实。在法理上,有些人声称香港人享有“民族自决权”,却刻意无视港大法律教授陈文敏早在2016年已指出,香港人不符合外部自决的资格,而应该“在承认中国作为主权国的基础上,争取更高度的自治权和民主体制”。甚至在反修例运动以来全面支持示威者的国际关系学者沈旭晖,也公开认同《中英联合声明》在国际法及政治现实上不具约束力。
其实香港人不是不知道现实,只是“港独”就像暧昧的关系,以为可以不清不楚。在激烈的社会运动中,它甚至被浪漫化了,没有人正视可行与否或后果为何,以致引人遐想。说着、说着,有些人竟真的以为这是“唯一出路”。
年轻人对香港的热诚,我们从不怀疑。那些高举“香港独立”旗帜的人,相信也是希望香港好的,只不过他们未经深思便选择了错误的方法,甚至大义凛然地以“一国两制”争取不了民主来辩解。但用相同的问题问他们,挥舞“港独”旗帜令香港离实现民主更近,抑或离目标愈来愈远?答案不言而喻。
中央与香港非博弈关系
我们当然不会低估“一国两制”的难度。由政改失败到反修例运动,也可以看见落实“一国两制”的路途充满意识冲突。但我们必须要问,“一国两制”到底是什么?2003年23条立法触礁,到现在中央替香港制定国安法,问题其实都在于中央和香港缺乏互信。一些香港人认为中央是要箝制和整顿香港,中央的一些官员亦认为不少香港人是“反中乱港”,令利益和方向本应一致的两者互相猜忌,甚至在明在暗角力。有些人以博弈角度分析中央与香港的关系,正是犯上这种毛病,视中央为香港的对手。
第一任特首董建华曾说“香港好,国家好;国家好,香港更好”,听起来好像有点多余,但提醒了我们中央和香港本来就不是博弈关系,而应该是方向一致的利益共同体。中国需要的是经济发展和民族复兴,香港实行“一国两制”以保存特色,对其百利无害;对于香港来说,获得实力厚雄的中央支持发展,更是如虎添翼。“一国两制”本应是“最好出路”,但香港若无法与中央重建互信,以“一国两制”为大前提,推动改革与发展,前路只会更多碰撞和伤痛。
日前,有自称喇沙书院校友的市民在《苹果日报》刊登全版广告,主张“国家克己香港复礼”。国安法反对者呼吁中央“克己”不叫人意外,但连他们也承认香港有“复礼”的需要,便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