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绥靖说不的德国州长
周三(2月5日),德国自民党(FDP)的凯默里希(Thomas Kemmerich)因得到极右政党“另类选择党”(AfD)配票,当选东德图林根州州长。可是,凯默里希未几又因此举打破战后建制封杀极右政党的政治伦理,反而身陷政治风波,不但惹来总理默克尔形容为“不可原谅”,亦有民众上街抗议,使他在当选后翌日便提出呈辞,提前改选州议会。
虽然跨党派合作本是政坛屡见不少之事,但获AfD支持不仅是凯默里希所称的“瑕疵”(blemish),更被视为绥靖,故凯默里希在短时期内“弃暗投明”,实有其可贵之处。
去年10月27日举行的图林根州选举中,“左翼党”(Die Linke)取得了31%选票成为赢家,紧随其后则是取得23.4%选票的AfD,而执政联盟的基民盟(CDU)仅取得21.8%。左翼联盟的票数只能组成少数派政府,拉梅洛(Bodo Ramelow)不足以独立执政。在日前的州长推选中,AfD与基民盟在没有合作协议下一同推举凯默里希,最终使他以一票之差击败拉梅洛,并成为战后首名获极右政党支持且当选的行政官员。尽管凯默里希已强调没有与AfD合谋,惟在包括默克尔内等盟友和民众压力下,这名“一天州长”亦甘愿从善如流,要求重选。
AfD愈走愈右
希特拉因战败而自杀后,德国政坛的极右声音已沉寂近70年,个中原因部分是因议会选举的比例代表制门槛上调,使极端政党更难走进建制。另一方面,饱受战火和国家机器蹂躏的民众亦认识到国家社会主义的危险。但AfD在2013年4月的出现,颠倒了德国的政治生态。AfD成立于后欧债危机时期,本是要求解散欧元区和减少布鲁塞尔集权的疑欧派,并以反对柏林救助“欧猪”国家作为首次挑战联邦议会选举的主张。可是,2013年的选举败阵且仅获4.7%选票后,AfD便调整其路线。
2015年,眼见民众对欧洲难民潮的排拒愈见高涨,AfD亦调整其政治路线,以种族主义和狭隘民族主义来吸引选民。该党首任领袖Bernd Lucke同年被迫退下火线后,更表明担心该党将成“伊斯兰恐惧症和排外”的温床。AfD的极端立场可见于其成员的言论。例如,AfD的创办人之一高兰(Alexander Gauland)谈及拥有加纳血统的德国籍球员保定(Jérôme Boateng)时,曾表示“人们喜欢他作为足球员,但不想保定成为其邻居”。更甚是,AfD的成员不但多次否定国内的穆斯林并非“真.德国人”,图林根州的AfD领袖Björn Höcke曾更形容柏林的犹太人纪念碑为“耻辱”,试图淡化和转扭历史的印记。
然而,是次州长的推选风波成为全国焦点,背后亦有其历史意义。在1930年的选举中,国家社会党(即纳粹党)得票大跃进,成为继社会民主党后的第二势力,其中希特拉更称,“我们在图林根州取得的成功最大”,故此地被不少后人认为是纳粹掌权的里程碑。
凯默里希虽已“弃暗投明”,但未来政坛如何借助跨党派之力,制衡AfD崛起,仍是未知之数。成立只有数年的AfD在议会内的声势已迅速壮大,不但在2017年联邦议会选举中,首次跨越比例代表制的5%得票门槛,一举拿下94个议席,更于去年9月在萨克森和布兰登堡的州选举中,分别取得27.5%和23.5%选票的佳续,扩张之快不容轻视。不过,是次AfD成功在推选州长中成为造王者,部分亦因中间偏右的基民盟和自民党拒绝为左翼联盟背书,才会让AfD乘虚而入。
面对AfD坐大,不论是凯默里希或是默克尔带领的执政联盟,皆没有因得到州长之位而高兴,反而更急忙洗脱与极右同流的污名。尽管AfD和纳粹的政见不尽相同,例如AfD积极拉拢斯拉夫裔的选民,但两者同为带有种族主义和煽动仇恨、对立的意识形态,实不应绥靖待之。纳粹极权统治的可怕之处,不单只有战争的教训,更有自称是执行历史和种族的必然法则,以种族主义的眼光,将人类分成理应被消灭的人种或阶级。对此,相信凯默里希和默克尔亦未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