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选择.倡议(上)】蜗居租置俱难 青年排公屋岂无因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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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房屋问题严峻人所共知,“安居”一词对不少人来说甚为遥远,如基层市民须苦候公营房屋多年、被迫居于私人不适切房屋,夹心阶层既未能负担私楼,又未能受惠资助房屋政策等,均为港人居住困境的写照。同为深层次房屋问题下的受害者,年轻人的住屋问题似乎未受当权者的重视。修订《逃犯条例》风波的教训,正正告诉政府既不能低估年轻人对现实绝望的躁动,更不应再对其诉求嗤之以鼻。港府要多管齐下重建年轻一代的信心、希望,就该重视并着手解决居住问题,为他们减负消弊,安心开创个人事业、成家立室。

买不起、租不到 青年蜗居也是梦

在置业主导的房屋政策长期影响下,社会只鼓励青年苦干储钱,为踏上置业阶梯奋斗,却忽视香港楼价水平早已难言合理,任年轻人如何节衣缩食,“去少啲日本”,“上车”之路都不见终点,可是,除了置业之外,青年缺乏适居选项,只能有苦自己知。毫无疑问,本港住屋成本已远远抛离市民负担能力。据政府统计,2008年本港楼价比1999年升了2.77倍,租金上升了近一倍,同期薪金水平只升了1.64倍;而据国际公共政策顾问机构Demographia的数字,香港2018年的楼价负担指数达20.9,即年收入中位数为34.3万元的家庭,须不吃不喝21年方能置业。由此可见,市民的收入增长远远追不上上居住成本上涨的速度。

年轻人更是普遍难以负担如此飞涨的住屋成本。一般来说,国际政策分析、学术研究等均以“30%原则”来量度房屋开支的可负担性,即房屋开支不应超过家庭可支配收入的三成,否则该家庭将难以应付其他日常必要开支。当然,此方法不乏缺点,特别是它过于简化,未有考虑贫富家庭之间的收入差异、开支分布等,以致30%的房屋开支之于不同家庭意义明显不同。但总体而言,这始终不失为概略判断房屋开支可负担程度的方法。

(资料图片/余俊亮摄)

大学毕业生薪金只能住㓥房

以持大学学位的青年为例,新论坛及新青年论坛去年的研究显示,1993至1997年出生的大学生,在20至24岁时的收入中位数为1.44万元,若以“30%原则”计算,其可负担的房屋开支不应超过约4,300元;以2016年㓥房(或称分间单位)的租金中位数4,500元来说,大学生刚毕业的薪金或只能租住㓥房。

当然,年轻人的薪酬会随年岁及工作经验增加,理论上其可负担的房屋开支、甚至置业机会亦会随之增加。但据2016年人口统计数字,25至34岁持有大学学位的年轻人收入中位数仅为2.13万元,可负担的房屋开支亦只为6,375元,难以负担较㓥房以外更佳的住屋环境。更甚者,撇除学历考虑,一般25至34岁年轻人的收入中位数只有1.68万元,可负担的房屋开支更只有5,040元,情况更为严峻。

理论上,年轻人婚后的负担能力增加,或可应付私楼租金。以港人平均居住面积161平方呎计算,年轻夫妇租用最小居所也要1.19万元,如夫妇二人均持大学学位,其家庭月入三成(1.27万元)应可应付;但以整体年轻人收入计算,租住普通私楼单位开支明显超过一般年轻家庭的三成收入(1万元)。

不少年轻人在成长阶段时已居于不适切的居所,情况未必会随完成专上教育而改善。(资料图片/钟伟德摄)

若要置业,以去年平均楼价计算,一个322平方呎单位大概价值468万元,若以九成按揭、供款年期为25年计算,家庭的每月最低入息须达3.73万元,在支付近66万元首付、印花税与地产代理佣金外,每月还须供款1.44万元。不论年轻家庭学历为何,置业所需供款均明显超过其所能负担的房屋开支,更不用说一般年轻家庭月入只有3.36万元,根本未能通过压力测试。再考虑置业首付等开支,假设具高等学历的家庭在婚前能将月入三成作置业储蓄之用,夫妇二人最少需储蓄4.3年,并假设其间楼价无上升。现实却是过去十多年楼价急升,年轻家庭储蓄速度被楼价升幅抛离。

当然,年轻人要在有限的负担能力内置业,并非全无办法。近年发展商愈见将货就价,兴建面积仅有百多呎的楼盘,估计未来三年纳米楼盘的落成量将达3,000个,较过去三年高出60%。这似乎反映了市场对此类单位有一定需求,然而,按目前市场价格,这种“纳米楼”售价动辄也二百多三百万元,正常情况下每月按揭供款也要上万元,年轻一代即使成功“上车”,也只获得狭小居住空间,同时要把收入中相当一部份用于还债,难言安居。

楼价近年屡创新高,不少青年只能看门轻叹。(资料图片/卢翊铭摄)

30岁以下公屋申请者增一倍

年轻一代难以在私人市场寻觅安居之所,又不易挤身可负担的公营房屋。不难发现,申请公屋的青年数目不断增加,2011至18年间,未满30岁的公屋一人申请者由2.9万人大幅升至5.8万人,足足增加了一倍。出租公屋原意为解决基层市民的住屋需要,而非为年轻人解决居住问题,故入息及资产限额有严格要求。事实上,青年开始工作后收入往往超出申请资格,不少人为求“赢在起跑线”,于是早于在学时期便申请,毕业后则刻意受聘于收入有限的工作,以确保符合公屋申请资格。

这种畸型现象充分说明,严重扭曲的房屋政策扼杀了年轻人对生活的想像。即使如此,在现行的公屋申请计分制下,年满45岁者可额外获得60分,而且随其年龄每增加1岁,分数会增加9分,相比之下,未满45岁者每年只增加3分,申请公屋对年轻人来说,也不是解决居住问题的“捷径”。

至于资助出售房屋,供应量同样有限,本就无法满足市民需求,遑论助青年人实现安居。以本年居屋申请为例,房委会总共收到近30.2万宗申请,超额申请60.5倍,创下历年新高。虽然今年绿表与白表的比例,已由各半调整至四六比,惟白表申请超额认购破纪录,达106.5倍,白表单身人士更须652人争一个单位,可见居屋竞争极其激烈。至于作为照顾不符居屋申请资格又有置业需要者的首置上车盘,供应更加是杯水车薪,政府亦未有计划将之恒常化,年轻人始终未见出路。

年轻一代既未能于私人市场中站稳住脚,亦难以受惠公营及资助房屋政策,不少人便须牺牲居住环境质素,以迁就有限的负担能力,下流至私人市场中的边缘房屋,如入住㓥房。正如前述,㓥房租金相对切合一般年轻人的负担能力,事实上年轻人占㓥房住户的比例亦相对较高,2016年居于分间单位的约21万人中,有约四成为25至44岁人士,远较其他年龄组群高;而且,㓥房住户中不乏高学历人士,有约13%住户的教育程度为专上教育或以上,可见㓥房已成未能租住私楼的青年的“出路”。然而,㓥房居住环境恶劣是众所周知的事实,2016年这类居所楼面面积中位数只有107.6平方呎,惟呎租却达42元,远较同年40平方米(约430平方呎)以下的私人住宅租金31元为高。

香港许多年轻一代身处申请资助房屋不合资格,又无力在私人市场租购住屋的困局。(资料图片/张浩维摄)

青年宿舍落实进度缓慢

在公营与私营房屋市场外,其实有专门为青年度身订造的临时居住选项,即非政府机构提供的青年宿舍。港府自2011年宣布推出青年宿舍计划,借资助兴建青年宿舍的成本,鼓励非政府机构利用其闲置土地发展青年住屋,以满足青年寻求独立居住空间的需求。按计划,参与机构在宿舍建成后须自负盈亏,租金水平亦须订在不超过邻近地区面积相若单位市值租金的60%。以保良局发展中的元朗马田壆青年宿舍为例,单人房(面积约161平方呎)建议月租约2,000元,双人房(面积约215平方呎)则为3,000至4,000元,租金水平相对合宜。

另外,青年宿舍计划目标租户为18至30岁的在职青年,单人申请者的收入水平不得超过全港相应组群每月收入的75%,如在2018年即为约2.1万元,资产上限则为35万元,而二人申请者的入息及资产限额则为单人的一倍。计划租期最多为五年,希望入住青年能借此储蓄,协助实践其中期个人发展目标。

然而,青年宿舍对缓解青年居住问题的作用相当有限。这项计划终究属自愿参与性质,政府历来只落实六个项目、共2,856个宿位;计划进展也相当缓慢,以即将落成的青协大埔墟项目为例,整个项目由宣布设立至竣工,历时八年; 2015年宣布的保良局元朗项目也到今年才动工,预计2021年方能落成;其余四个项目更是尚无具体落成时间。

继续阅读:【房屋选择.倡议(下)】租务管制、“中产公屋”应重新推出

上文节录自第182期《香港01》周报(2019年9月30日)《重整房屋架构 还青年多元住屋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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