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结构性矛盾难解 两国关系仍可正向发展
2010年,哈佛大学学者埃里森(Graham Allison)提出“修昔底德陷阱”这一概念,意指新兴大国的崛起,无可避免对现行大国构成挑战,往往酿成战争。当前中美贸易战仍未止息,许多人都在“竞猜”双方会否误踏陷阱。
值得留意的是,对于中美关系走向,埃里森认为是可以正向发展的,他最近接受《金融时报》访问时,重申了这个过往相对备受忽略的看法。鉴于中美两国竞争格局愈发明显,他的看法实在有被重新发掘和重视的必要。
根据埃里森的研究,国际社会在过去500年出现了16次“雅典vs斯巴达”式竞争,当中12次以流血冲突作结。概言之,现有大国为了捍卫霸主地位,出手打压新兴大国;后者亦有可能野心膨胀,主动挑战现有大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德国vs英国”、二战时的“日本vs美国”,都是显著例子。
还记得在2017年,白宫首席战略师班农(Steve Bannon)在接受美国自由派杂志《美国前景》(The American Prospect) 访问时表示,和中国的“经济战”意味着一切,美国必须全神贯注,倘若继续在经济战中失利,“不出5年,最多10年,美国就会触及永远无法翻身的拐点 ”。可以说,在班农眼中,最多10年的“窗口期”是美国的最后机会。退一万步,纵然中美在贸易议题上达成协议,其他层面的竞争亦势必持续,而且可能会以更激烈的方式呈现。
按照“修昔底德陷阱”的套路,“美国大战中国”可能成真。不过,诚如埃里森本人所提及,他希望自己猜错;此外,这位哈佛学者为了帮助中美摆脱“陷阱”,找到九个潜在“逃生通道”,当中他认为“最有前景”的通道,就是重拾周恩来和肯尼迪过往处理国际矛盾时的态度──接纳多元。
1953年,时任中国总理周恩来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包括“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以及“和平共处”;1963年,不久前才化解“古巴核危机”的美国总统肯尼迪说:“我们不要对分歧视而不见,但我们也要把注意力聚焦到共同利益、以及解决分歧的手法上。如果我们现在不能解决分歧,至少也要让世界能够包容更多的不同(make the world safe for diversity)。”
两位领导人有这样的取态,其实是对现状的确认:新中国在1950年代初受到国际孤立,倡议“和平共处原则”无疑合乎自身福祉;而对肯尼迪治下的美国来说,虽然美苏是政经体制截然不同的宿敌,而且差点在1962年爆发核战,但肯尼迪深明,美苏任何一方都无法压倒另一方,“包容”是不得已的选择。
对北京和华府而言,埃里森提出这个“逃生通道”又有何参考价值?诚然,中美关系确实受到不少负面因素困扰,将来肯定还会有不少波折。不过,倘若北京和华府重拾、践行两位已故领袖的故智,中美关系还是可以正向发展的。
中美并非没有重拾故智的条件:一方面,两国尽管有着种种歧异,但具有防止大规模冲突的共同意愿,就像美苏核战在最后关头被煞停一样;另一方面,中美合作关系较昔日的美苏关系密切得多,早已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华府鹰派推动两国“脱钩”,无疑是天方夜谭。
中国副总理刘鹤将在1月30日至31日访问美国,继续磋商经贸议题;与此同时,特朗普和白宫经济顾问库德洛(Larry Kudlow)等人亦称,两国贸易谈判进展顺利。这些情况表明,中美关系纵使面临逆风,却并非不能正面发展。两国决策者在加紧磋商时,实在有必要铭记周恩来和肯尼迪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