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需要世界警察 美国需要怎样的总统?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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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特朗普下令撤兵叙利亚,并说“美国不做中东警察”,有人笑言“坏掉的钟,每天也会准时两次”。
然而,美国撤兵是一回事,总统如何决策又是另一回事。特朗普无视重要幕僚的反对,一意孤行,反映出总统权力不受制衡的隐忧。

总统特朗普周三(19日)宣布,已击溃叙利亚境内的ISIS,将全面撤回驻扎当地的2,000名美军。不少人批评特朗普决定鲁莽,无视美军撤出后造成的政治真空,除了ISIS有死灰复燃的危机之外,伊朗、俄罗斯等势力亦会趁机坐大,库尔德人、叙利亚反对派失去后盾后,利益将惨被牺牲。

留下来即是留多久?

此等批评,有其道理。过去廿年的中东,可见政治真空会助长塔利班、ISIS等极端组织。但问题是,即使美军留在叙利亚,亦不见得有甚么作为。他们能推翻巴沙尔政府?不能。他们可以根除亲伊朗武装?不可以。他们能彻底歼灭ISIS?极端武装善于化整为零,军事部署能否终令ISIS完全消失,不无疑问。若然没有具体方案指出美军还要留下多久及有何目标,又如何批评撤兵的决定?

2003年美国攻打伊拉克战争后,弗雷德曼(Thomas Friedman)在《纽约时报》专栏指出,美军应该“再留六个月”至有成果。结果,他在两年半内多次重复“再留六个月”,一直找不到撤兵良机,论者更以“弗雷德曼单位”借代“六个月”来取笑他。这说明“等到有成果”有时只是一厢情愿的说法。

美军自2014年开始介入叙利亚局势,以打击极端组织ISIS为主要任务。随美军全面撤出,预料叙利亚反对派及库尔德人都会受压。(美联社)

美国应做世界良心

再者,美国之所以有撤兵难题,往往因为出兵之时没有通盘部署。正如战争理论指出,一场正义之战必须有具体目标,点到即止。当代美国难得的一次,要数老布什组联军协助科威特,驱逐伊拉克军,而且没有乘胜穷追萨达姆,能放能收。除此之外,美国不少军事行动都是可质疑的,包括小布什出兵伊拉克寻找“大杀伤力武器”、奥巴马贸然推翻利比亚卡达菲政权,以至叙利亚内战爆发后,美国政府军事支援反对派,最终无法拉倒巴沙尔政权,反而令内战旷日持久,伤亡枕藉。

归根究柢,美国不少政客有“世界警察”的心理,以为可以简单地扶植民主和自由政体,结果一次又一次帮倒忙。特朗普不做世界警察,动机固然自私,只因军费高达7000亿美元,他不愿再支付下去,但若因此谨慎而行,亦未尝不是好事。而且,美国仍可资助民间组织、培训人才等来推广民主和自由价值;毕竟不做世界警察,还可追求做一颗世界良心。

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不满总统特朗普仓促撤兵叙利亚,在辞职信中明言意见不合,将在2019年2月28日卸任。(美联社)

总统权力难制衡

目前的问题在于,美国做世界警察或世界良心,基本上只看总统的个人选择。出兵、撤兵,美国总统作为三军总司令,一声令下已经成事。虽然宪法列明开战权力在国会,但自冷战以降,总统的军事酌情权很大,提供军事支援、发动短期空袭等都可以一人决定。国会固然不是完全靠边站,例如参议院近日便通过议案,结束对也门战争的军事支援,但在一般情况,总统所属的政党只要在国会占大多数,很少与其作对。

美国三权分立,但行政机关权力坐大的格局愈见成形,总统的权力制衡靠赖内阁和幕僚。特朗普今回撤兵缺利亚,既没有征询参谋长邓福德的意见,亦无视防长马蒂斯和顾问博尔顿的反对,马蒂斯更要请辞明志。由此可见,美国总统若要一意孤行,幕僚也难阻止。

特朗普做总统的作为,正好让美国社会检讨机制,该如何限制总统的军事权力,令国会恢复制衡作用。向来在外交和军事上乏善可陈的左翼,更应提出一套完整论述,阐明他们理想中的军事干预和撤兵原则。唯有如此,批评方有着力点,为纷扰的社会带来一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