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归还24个头骨 阿尔及利亚去殖余波未了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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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非国家阿尔及利亚从法国独立已58年,但两国在殖民时期的争议却未完全和解。上周五(3日)阿尔及利亚独立日,其从前宗主国手上接收了24个反抗军战士的头骨,总统特本(Abdelmadjid Tebboune)翌日要求法国就百多年来的殖民主义道歉,认为这才能为两国经济及文化交流,创造更安宁的气氛。特本虽可谓死守着逾半世纪前的往事,但历史争端若未能公允平息,也将影响两国交流,于两者均无益。

在刚过去的独立日,阿尔及利亚从法国接收了24个反抗军战士头骨,并将之与民族英雄阿卜杜卡迪尔(Emir Abdelkader)一同埋葬在墓地烈士广场。对被殖民的一方,这些头骨是国家独立史的精神印记。但对早年法国的殖民军官员,头骨却代表着帝国的光辉和战争的“战利品”。

阿尔及利亚总统特本上周六接受访问时,坚持巴黎应为其殖民历史道歉。特本认为,法国已作出“一半的道歉”,惟“需要再有下一步⋯⋯相信马克龙总统,我们可以在绥靖过程中走得更远⋯⋯他是个非常诚实的人,他想改善局势。”形容政治家为“诚实”无疑是“过分肤浅,甚至无知”,且法国殖民其北非邻居的132年时间,以及两国在1950至60年代为独立而打的战争,仍是两国难以冰释前嫌的跨世代事件。

阿尔及利亚的“民族解放阵线”为将国家从法国的种族隔离和经济剥削解放,于1954年以游击战的方式,四出袭击法属的军事设施、警岗和公共设施,同时亦有绑架法国侨民,用以威胁巴黎,惟时任法国总统科蒂(René Coty)不仅没有与殖民地商讨独立安排,反而增兵至殖民地以镇压独立运动。可是,陈旧、强硬的手段反过来刺激起浪接浪的恐怖袭击,迫得法国军方进据失据,并以酷刑、法外处决等违背法治的手段肃清叛军。这场长达八年的战争,虽然迫使法军撤出阿尔及尔,但同时亦为双方带来十多万士兵死亡,且平民死伤约80万。

20世纪反帝国主义者暨革命分子法农(Frantz Fanon)在阿尔及利亚行医时,曾写下该国人民被法国殖民的精神痛苦。在其著作《大地上的受苦者》中,法农不但意欲从理论中,“讨论产生自阿尔及利亚人民进行的国族解放战争的精神失调的问题”,且尝试建立反应性精神病与殖民战争的关系,而这些病人不但有集体逃难或轰炸的精神病理症状,更有些是带有不加区分的杀人冲动。尽管书中结合精神医学和政治的论说,使此书惹来“不科学”的批评,但法农对阿尔及利亚人在战争时期的社会和心理描述,也算是写出了殖民主义对人们造成的伤口。

为何阿尔及利亚至今仍执着历史不放?对特本而言,“面对损害两国关系的记忆问题上”,道歉是必要的,而法国放下身段、正视历史,“可能缓解(两国)的紧张局势,并为经济和文化交流创造更静和的气氛”,这对居住在法国的600万阿尔及利亚人也甚为重要。

尽管阿尔及利亚已独立于法国,但昔日殖民主义的根源——种族主义,迄今仍是法国社会不得不面对的社会矛盾。除了近月在港上映的《孤城泪》中,电影关注警方对少数民族的歧视和不公执法;另一法国导演卡沙维治(Mathieu Kassovitz)早年也借电影《怒火青春》(La Haine),来描述巴黎郊区的移民后代和执法人员的冲突。这些文艺作品对现实的描述,折射出部分法国人对少数族裔的歧视眼光不但未有随着解殖运动消散,反而更残存多年,掺进在生活各个细节,阻隔开法国裔、阿拉伯裔,甚或是非裔人的融合。因此,特本对道歉的坚持或许带有煽动民族主义的动机,但法国亦只能藉正视的历史过错,扭转人们根深蒂固对非白人种族的偏见,这才能打破种族主义神话般的魅力,让各族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