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致光应体谅基层劳工苦况 尽力推动提高最低工资
劳工及福利局局长罗致光在其网志指,每当谈到法定最低工资,就会有人找他“算帐”。姑勿论来算帐的人,是言之有物还是无的放矢,罗致光应该明白,市民之所以会对最低工资偏低的议题念念不忘,更记着他说的每句说话,是因为普罗大众确实深受入不敷支之苦,希望决策官员改错守是。局长作为父母官也好、公仆也好,应认真聆听市民的意见,协助他们解决问题,展现多点体恤而不是单纯以高姿态放言反驳。
可惜的是,要求政府官员尽责助民,在香港似乎也变成一种奢侈。每当社会要求显著提高最低工资至合理水平时,政府往往未能放下加最低工资会影响营商环境的成见,又或未敢于直接挑战商界的既得利益藩篱,因而进退失据。罗致光在这篇网志中所反映的思想,也是这种旧套路。
整篇文章最核心的争论,是通胀与最低工资升幅的比较问题。罗致光强调,最低工资在过去 7 年的升幅,其实高于通胀。以通胀率为由,要求政府大幅增加最低工资,确实有问题。但罗致光自己也谈到“通胀对不同基层巿民的影响及感觉会有不同,例如租住私楼的基层巿民受到加租的影响较大,食物价格的升幅对基层巿民的感觉亦会较强烈”,现实是基层市民在未有最低工资时,薪津确实是过低,后来的升幅就算“跑赢”通胀,也未能令他们的可支配收入提高至可以应付生活开支的水平。简单说,升幅孰高孰低,只是极其次要的问题,基层收入是否朝不保夕,才是关键。在市民诉求中挑毛病,可以说是不必要的,思考如何透过提高最低工资,保障市民在一次分配中获得合理回报,纾缓他们的生活困窘,才是劳福局长应该想的问题。
事实上,关于通胀与工资水平关系,更多的劳工团体谈到的是“生活工资”,当中反映的基层入不敷支,实实在在是罗致光需要回应的问题。拿着部分劳工团体错引数据,并指“扣除通胀后实质升幅达到23.3%。由此可见,最低薪雇员的收入有实质的显著改善”,而近乎完全不提现时最低工资不能为市民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的事实,实在难孚众望。我们大概只能借用罗局长的话,说句“(这)便有些取巧了”。
到底领最低工资的雇员,能否在香港有尊严地生活,而不只是单单地求生存,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谓人所共知,争论是没有意思的——作为决策者的,好好对着镜子,扪心自问就好了。工资水平以外,罗致光关于最低工资水平的立论,同样教人忧虑。
直接引述局长的说法:“确保最低工资水平在防止工资过低的同时,不会导致低薪职位流失和损害香港的经济发展及竞争力”——这句话说,着实使人不安:是否在忧虑职位流失及影响竞争力的情况下,港府是可以容许最低工资过低?维护香港竞争力,与确保劳工在一次分配时受合理保障,两者本不可偏废。观乎香港现况,政策已向商界相当倾斜,劳工权益的保障就相对缺乏。政府提高最低工资,商界还是有足够的力量、空间善加应变,但政府不提高最低工资,基层工人在商界面前,就没有什么议价能力可言。
到头来我们只须问一句,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到底是要在保护商界发展的同时,竭力扶助贫困阶层,还是因为担心可能影响商界,就要“未雨绸缪”地牺牲草根市民的利益?
再者,政府在保障职位方面,也应该改变守旧思维,谋求以攻代守。政府忧虑增加最低工资,会令低薪职位流失,颇为杞人忧天——只要经济健康发展,就算政府急速修正基层劳工薪津过低的缺失,也不会导致职位显著流失,这是一再经历市场验证的事实,商界要坚持争论,只会突显己方丑陋的一面,加深社会上部分不甚健康的仇富心态。政府要为商界争论,更是不必要,不必要,不必要的多余之举。
再者,随着经济转型或升级,部分低薪、低技术工种流失也是势所难免的,就算最低工资不提高,这也是政府必须面对的挑战。在转型过程中,政府更应思考如何提升基层员工的技能,为他们寻找更优质、高薪的工作。无论如何说也好,若然政府为了保护低薪工作机会,而不积极修正草根劳工薪津过低的施政缺失,难说不是本末倒置。
政府或商界在谈到显著提升最低工资水平的时候,常常会令人觉得他们会要求小市民“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其结果难免会引起基层市民或劳工权益组织的不满。事实上,香港现时贫富悬殊严重,贫富阶层的发言权力严重不对称,纵使民主党尹兆坚、工联会邓家彪等现任、前任议员竭力在议会内外为社会抱不平,但香港城市整体发展的极不均衡难以因此而有根本性的变化。若然在其位、掌决策的人,不能以保障市民生活质素为念,适当以政策引导市场,那基层就难以指望任何人了。
罗致光网志原文
最低工资真的“跑输”通胀?
2018年5月13日
前言
每谈到法定最低工资,不少人都会和我算旧帐,指我于1999年在民主党内部讨论时的两篇文件中,表达反对设立法定最低工资。由于那两份文件,我放在设于香港大学的个人网页中,所以亦有教师用作有关法定最低工资的通识教材。当然,和我算旧帐的朋友,没有理会在2010年7月当民主党在立法会投票支持立法设立最低工资时,我是民主党的政策委员会主席,我是支持民主党投赞成票的。甚么改变了我的立场?1999年的文章已有伏笔:“若以那些影响轻微或甚至有良好的(最低工资)研究条件来看,要在香港设立最低工资,便应在失业率甚低,而且在持续下降的时候,将最低工资定在实际最低工资之上。”
时移势易,重点是该十多年间劳工巿场的两大变化。一是于80年代,香港流失了约150万个制造业职位,导致基层劳工人手在服务行业中出现过剩,更令基层员工薪酬长期停滞不前;但到21世纪开始,早年由制造业流入服务行业的基层劳工人口陆续退休,到2010年,不少基层工种开始出现人手紧张。二是于1999年,香港失业率为6.2%,较1998年的4.7%恶化;而香港的失业率由2009年的5.3%降至2010年的4.3%,明显地向好发展;至2011年更降至3.4%。
增加最低工资的诉求
5月1日是一年一度的劳动节,而今年适逢是最低工资在港实行了七周年的日子。多个劳工团体都趁着劳动节,向政府表达诉求,争取不同的劳工权益。当中,有团体就着最低工资这个议题,批评最低工资未能追上通胀,故此要求大幅提高最低工资的水平。
最低工资与通胀
那么到底最低工资,在过往的多次调整后,是否真的落后于通胀呢?
在2011年5月至2017年5月期间,基本综合消费物价指数的累计升幅为20.4% 1,而最低工资水平则由28元调升23.2%至34.5元。换句话说,法定最低工资的增幅稍为超越通胀。当然,上述是统计数字,通胀对不同基层巿民的影响及感觉会有不同,例如租住私楼的基层巿民受到加租的影响较大,食物价格的升幅对基层巿民的感觉亦会较强烈。
有人会说,法定最低工资两年才加一次,下次到2019年5月,未加之前,不是滞后于通胀吗?这个便是分析的问题,若要比较下次增加法定最低工资前的工资与通胀,便应用2019年4月的工资与通胀,比较2013年4月的工资与通胀,更可以比较2011年4月(即实施法定最低工资前)的工资与通胀。用2019年4月的工资与通胀,比较2011年5月的工资与通胀,便有些取巧了。
最低工资与低薪雇员收入
说到2011年5月实施法定最低工资之前的情况,2011年第一季清洁工每月平均收入为5,890元,到2017年第四季每月平均已升至9,148元,即增幅达55.3%。另一个数字,更反映近数年基层劳工薪酬的改善。根据政府统计处的数据,在2017年12月至2018年2月,低薪(即最低“十等分”组别)全职雇员 2的平均每月就业收入,较最低工资实施前的季度(2011年2月至4月)上升了55.8%,在扣除通胀后实质升幅达到23.3%。由此可见,最低薪雇员的收入有实质的显著改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政府数据分析,赚取最低工资的劳工占所有雇员的百分比有所减少,由2011年5月至6月的6.4%,下降至2013年5月至6月的3.4%,2015年5月至6月的1.4%,以及至2017年5月至6月的0.9%。上述数据反映,在基层劳动人口步入退休潮,人力供应日渐紧张及理想的就业市场情况下,不少较低薪雇员的工资获得显著改善,甚至已超越法定最低工资水平。
最低工资对本港就业市场、社会、经济(包括中小企的承受能力)、通胀、生产力、竞争力、工资水平等多方面均可能有影响。故此,最低工资委员会就最低工资水平进行检讨,须按以数据为依归的原则参考“一系列指标”的数据及其他调查的资料,并考虑其他未能完全量化的相关因素,以确保最低工资水平在防止工资过低的同时,不会导致低薪职位流失和损害香港的经济发展及竞争力。
最低工资委员会的咨询工作
我亦借此呼吁大家,积极参与检讨法定最低工资水平的公众咨询,并在本月二十日前,透过委员会网页的电子表格(www.mwc.org.hk)、传真(2110 3518)、电邮(mwc@labour.gov.hk ),或邮寄(中环统一码头道38号海港政府大楼一楼最低工资委员会),向委员会提出意见。
完
1 撇除政府一次性纾困措施的影响
2 撇除最低工资所不适用的政府雇员及留宿家庭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