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奥运|女羽叫“我╳”鲁迅谈“国骂”——口舌运动如何逆向操作

撰文: 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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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百年前,鲁迅就写过〈论“他妈的!”〉,要说的是国民脏话内容里的最大受害性别:女性。“妈妈”当然是最冤的,“姐姐”是第二受害群组,“奶奶”只能说后辈统统都不够关爱,敬老护老,只会用唇舌来欺负年长女子。

在国际赛事上,有一名女运动员叫喊自己在先天条件没有能力去完成的肢体动作,用一种本质上是藉侮辱女性来泄愤的句子充当击鼓叫阵,在百年前的鲁迅奇文之后,这倒真的百年一遇的奇情幻境。

用“脏话”为自己打气,可以吗?

热心网民合力剪辑比赛过程最精华的片段,女运动员不断自我打气,源于她抗议裁判容许对手不断高声叫喊的“裁决”;当她了解自己的叫喊权利之后,她选择了与礼仪之邦的传统形象完全相反的最粗俗言语,表达出她对羽毛球运动的热爱,热爱程度达至坚执地要与相同性别的长辈发生关系(╳你妈的)并要做别人的父亲为止,更达至要用自己不存在的器官来与空气发生关系(我╳)才尽兴。虽然事主事后在网上发言指,自己的发音不准确,却也无损她热爱羽毛球以外更爱╳这种繁殖项目的热情。

鲁迅“奇文”写“国骂”是咁的:“无论是谁,只要在中国过活,便总得常听到‘他妈的’或其相类的口头禅。我想:这话的分布,大概就跟著中国人足迹之所至罢;使用的遍数,怕也未必比客气的‘您好呀’会更少”,第一段就来个soundbite:如果“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么,这就可以算是中国的‘国骂’了”。鲁迅写个国骂考证,目的是回应当时有人指他发表支持学生的宣言,印证了鲁迅“暗中鼓动反对校长”流言的真确;当然,鲁迅的所谓回应,就是运用一番考证工夫来骂人,而且是每段每句都讽刺“他妈的”西滢先生(在事实陈述方面,他的妈的孩子,倒是准确吧)。最会“国骂”弄得精巧,莫过于鲁迅先生本尊。

百年一遇的奇景

百年前的事嘛,我们管不了啦;百年后的今日,“国骂”倒来得及时:运动员用脏话(事主报称仅是发音不好而引起联想)为胜利打开大门——大可想像打开胜利大问时高呼一句“我╳”,几有型——全国网民大致都有一个口径,就是肯定她口舌方面的德行,不认为这种把脏话带进奥运的行为,有哪方面是有问题的。

运动员打拼打进奥运,经年累月,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在场上怎样表现,都是运动员自己的自由。不管衣著有没有授权、合乎谁的标准、言谈有没有得罪谁,四年一度(今届一度取消以至延迟)国际盛事,它有一段悠久的、源自西方的历史包袱,体育精神呀奥运圣火呀都要念记在心。要是异国国民参与其中,尚可以按他们自己的理解去参与,言行自己负责就是。

一女子羽毛球运动员在这么一个背景里演绎“新国骂”,不再用“他妈的”来间接地以事实陈述来辱骂他人,而是采用“直接得分”的方式来操作,╳声绕梁三日,到底是大快人心,还是细思极恐,真的见仁见智。

一场奥运盛事,有胜者与败者互相拥抱,场面感人;也有气急败坏的参赛者,为表达不满而不断爆“操”。获得最理想的成绩,失却了运动员风度,值得吗?国民支持的就是正确吗?运动员身为国家模范,这个国家的教育又是否以这位运动员为标准?容许我们再读百年前的文章一段作个小结——“人们不能蔑弃扫荡人我的余泽和旧荫,而硬要去做别人的祖宗,无论如何,总是卑劣的事。有时,也或加暴力于所谓‘他妈的’的生命上,但大概是乘机,而不是造运会,所以无论如何,也还是卑劣的事。”

谁说异邦奥运精神不包括发音似脏话的口号?自古以来,国骂从来都是国粹;你不会说,是你没种......好似系,除非唔系。

(本文不代表艺文格物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