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播音员李我离世 《天空小说》广播剧一人演多角享誉省港澳
【艺文编按】据刘天赐先生今日于Facebook透露,资深播音员李我先生离世,耆寿99岁。
李我(1922-2021)原名李晚景,以李我为艺名,原因是“当时想到自己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妻,只有一个我,所以就改了单名一个我字”。他于1949年加入丽的呼声,而后加入新创办的香港商业电台。成名作是“天空小说”系列广播剧,特色在于他包办广播剧中所有角色,更能够从只有寥寥数十字的大纲即席演绎剧目,因而让节目风行省港澳,声演三十年,深受粤港听众欢迎。他在电台退休后,于80年代参演无线电视处境喜剧《香港八一》系列,饰演玄学家觉悟因,角色深入民心。
本文节录自李我、周树佳合著《李我讲古(一) ——我的患难与璀璨》〈开冬学〉一文,李我忆述他早年的学习历程,分享他是如何打好文学基础。
我一生爱好文学,究其原因,可能和我幼时在私塾读书,即所谓的卜卜斋,打下良好的国学基础有关。
自五四运动后,这类私塾在中国已不多见,唯独是香港仍有流传,除了课程仍教四书五经之外,它的开学仪式也十分传统,称为“开冬学”,因为日子一般都拣在冬天,特别是尾祃(农历十二月十六)之后,故名。
古诗有云:“七岁应神童,天生我性聪,有才朝天子,何必谒侯公。”从前人们开学,一般都拣在七岁,而我亦是那年上学(1929年)。
我读的私塾叫“凯铭学塾”,老师是陈凯铭先生,他是一名老儒生,据知是前清最后一名翰林,那时已经七十多岁,校址在石塘咀晋城街(已拆),很近我在保德街的家。
我还记得开学那天,天还未亮我就要出发。我头戴卜帽,穿了一袭长衫马褂,十足一个小文人。出门前,母亲特别为我预备一篮子的东西带回学校,这些东西包括一底以菜叶包裹的糯米薄饼、芹菜、生菜和葱。
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呢?
原来故老相传,小孩开学,最要讲意头。带芹菜、生菜和葱上学,即代表他们读书勤力、生生猛猛和聪明伶俐,至于糯米薄饼则是含有黐着屁股,孩子读书专心之意(煎这些薄饼的,必须是一些有仔有孙的“好命婆”),全是一些善祷善祝的象征物,由于我是独子,家母自幼便希望我能出人头地,诸般吉祥物事自然一应俱全。
家母还请来一名“花仔”(童子)抱我开学。我记得那人年纪不足二十岁,人叫“豆窿堃”,是“全省港澳”粤菜酒楼的工人。莫看轻此人,他的责任可重要了。因为首天上学,傅统上学生最忌遇到“四眼畜牲”,特别是猫、狗和四眼婆,俗谚有云“猫咁衰、狗咁懒、四眼婆(即孕妇,因腹中有肉,故云四眼)污秽”,那都是毕生读书要倒运的。他就要尽量给我躲过那些不祥物。
“豆窿堃”抱我到学校时,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但借着大门的街灯,我远远便见老师在接我。我叫过老师后,他第一件事便领我去拜孔子像,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印像中只记得是一个很大的雕像,前面放有香炉宝烛。老师叫我跪在像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我依着做,他便念念有词,大意是请求孔子收我为学生之类。如此烧过元宝后,就算礼成,不过冬学的仪式还未结朿。老师搬来一张酸枝的“马胡”櫈再把我带来的薄饼放到上面,叫我象征式的坐一坐,摸一摸,之后就把薄饼收起,再由“陈老师”抱我行读书和开笔礼。
我先坐在一张酸枝台前,面向老师,老师就教我读《三字经》,但不是由头读起,而是最尾的几句开始:“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孝于亲,所当识。”
如此老师一句,我一句,朗读完后,我又坐到老师膝上。这时老师就执着我的手,提起一枝白羊毫,轻轻放到一个新端砚(端即端州,今称肇庆,其出产的砚全国有名)去蘸墨,然后随着一本习字簿上的红印字去临摹,写得数行后,“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天浮曙白,整个开冬学的仪式才算大功告成,同行的工人给过老师一封十元利是后(晚上老师派人回礼两元利是),我便可以回家,翌日才正式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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