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拍出对岸的躺平屌丝 来自北京的他寻梦缘于赴港听徐小凤
出生于北京的独立导演、编剧杨科,人生中的两次“重大改变”——移民加拿大、到台湾拍摄多部电影短片,竟然分别来自在港、台“自由行”的体验。其中,05年他首次来香港听徐小凤演唱会,期间的见闻对他影响甚巨。
杨科编剧并导演的短片在海内外多个电影节入围获奖,包括《这不算什么》入围中韩青年影展短片单元、FIRST青年电影展短片单元;《揍他一顿》获得马德里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男孩们》获得贾樟柯艺术中心86358短片交流周最佳导演奖等。
来港旅游“接触不一样世界”
杨科从10岁起便喜欢上了徐小凤。1989年的央视春晚,徐小凤透过预录影片演唱了两首歌曲,其雍容华贵的打扮,顿时让电视荧光幕前的杨科眼前一亮:“当时内地的着装风格还相对保守,她的出现成了整晚的焦点。”
2005年,时年27岁的杨科见到徐小凤在红磡开唱的消息,为了近距离接触偶像,便只身前往香港。
彼时内地赴港自由行刚启动不久,那是他第一次出境游。夜色里鳞次栉比的广告牌、太平山上的缆车、信和中心的唱片行……香港的一切都冲击着他的感官。
对于杨科来说,那次旅行是“偶然机会下的人生转折点”,因他在香港接触到了“与内地不一样的世界”,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计划。
比起城市的繁华面貌,香港更打动他的是“人与人之间的高度信任”。
例如他在弥敦道的报摊买漫画,发现身上不够钱,“于是老板热心地带着我去提款。他头也不回地疾步飞奔,我提着书跟在后头,心里很是触动——我如果掉头跑掉,他应该都不会发现,为何他如此信任我?”
又如他到香港几日后,发现身上的钱已无力负担住宿,便上网发文求助,很快收到一名在科大就读的内地生回复。“因为他刚好要外出,于是将宿舍钥匙借给我便离开。能够这么放心给我白住了好几天,我就觉得香港是好地方,大家互相没有甚么戒心。”
香港之行启发移民 再来港感被冷待
从那一年开始,杨科种下了对香港的感情,也因此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准备出国留学,但由于当时英文不好,一直没有进展。直到他偶然间听说,加拿大开放技术移民,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申请,没想到真的成功获批,于是2009年移居加拿大。
2014、2016,杨科又两度来港听徐小凤演唱会,但发觉香港“变了很多”。
他说,2005年的香港人“对内地人特别有好感、好奇”,会亲切唤他“北京仔”、和他攀谈,“但2014年再临香港,感觉完全不同了,可能是旅客太多吧,加上有社会纷争,街上听到有人叫‘蝗虫’,感觉被冷眼相待”。
赴台拍戏激荡火花:从“被纠正”到“变一家人”
自从移居加拿大后,杨科深知华人在当地电影产业里并没有太多机会,便埋头创作剧本。直到2016年赴台湾旅游时,他机缘巧合结识了同行,在对方的建议和帮助下,选择在台招募年轻演员、就地取景拍摄短片。
杨科一开始在台从事拍摄时,身为剧组唯一的“台湾的外来者”,常常被演员“纠正”。“他们会说,台湾人遇到剧本里的情况,会说出另一种话、做出另一种行动”。他慢慢理解到,这些调整不仅仅是在语言上的,“更多是在两岸的社会和价值观差异所导致”。
在相互磨合的过程中,杨科和台湾的剧组成员增进了感情,“当时演员们都是学生,下了课以后就要来排演到很晚,然后大家一起去吃宵夜”。两岸的文化差异,反而让他们有了更多说不完的话,彼此加深了解,“变得就像一家人”。
拍出“屌丝逆袭”:躺平不是解方
即便杨科在台拍摄的作品经过碰撞和调整,有“台湾的外壳”,但仍有许多观众表示,作品中表达的价值观很“大陆”,很像抖音上的“屌丝逆袭”影片,例如主角因女友被富二代抢走而报复等。
杨科对此深表认同,称自己出身平凡,读书时便感受到校园里“唯阶级论”,这些经历都成为创作上重要的灵感来源,为作品烙下了“大陆印记”。
对于时下中国大陆流行的“躺平”(拒绝奋斗),杨科则说,“躺平”与否属个人选择,无非是追求一种舒服的姿态,但要想改变自身的社会阶层,靠躺平是无济于事。他作品中的许多人物也都是寻求躺平以外的解方,而没有顺从现实。
欣赏台湾创作自由 期待回乡拍出“京味儿”
杨科非常感念台湾“创作自由的空气”,为拍摄各类题材提供空间。他亦透露,在北京无论申请使用中学校园作为拍摄场地,或者到学校甄选演员,都较之台湾复杂。他还对台湾“保留和传承中华文化”赞不绝口。
不过,杨科也持平地透露,其2006年在北京拍摄短片《出血》,当中有许多血腥场面,尺度相当大,但当时在大陆创作短片是不涉审查问题,电影如常放映,还成功入围翌年的第四届中国独立影像展。
疫情期间,他十分挂念北京,希望有机会回京拍一部“京味儿”电影。他说,热爱家乡是人类的普遍心理,他也不能免俗。虽然常被说“京腔浓厚”,但他觉得自己不会改、也改不掉,“一改我就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