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GF回忆录.下】离开女童院 走入夜总会 囡囡被逼大住肚吸毒

撰文: 洪蔼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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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人很恐布,全部人都在吸毒,大住个肚都吸毒呀大佬﹗”那并不完全是囡囡自愿,有些时候妈妈生趁囡囡醉,度她们升仙,一手塞可卡因入她们口,食啦解酒呀。从茶舞做到会所的夜总会,我都没有遇过这种妈妈生。

上集:【堕落天使回忆录.上】第一次有人在MSN问我价钱……

在我们路过的街头有很多世界是从来不懂的。(陈焯𪸩摄)

(本文为记者代入受访者的第一身书写)

你为什么离不开?

“夜总会分很多种,123场、高档的和会所,123场的囡囡很极端,要不未够称、要不过了40岁。”我在女童院跟别人去做的场是123场,那个场几年前被烧掉。123场算是夜总会中比较低档的,分为茶舞和晚舞,茶舞即是4点做到9点,“一开36票,一票茶舞收客人4元,我们茶舞可以有2.9、晚舞3.9,也就是说茶舞时薪约100元,晚舞时薪约140元,出街的客人要付100票,搞嘢肉金另计。”

一个星期后,我离开夜总会,里面的人吸毒,接的客人也差不多恐怖,我又回去网络的CC世界。

16岁时有几个囡囡说晚上很闷,到夜总会上班当赚多份,我也跟着她们去。晚上6点多起床,接一两个MSN的客,就够钟返夜总会。这家夜总会比之前那家高档。平均每日票数400至500票,最高峰试过649票,晚舞一票3.9,一个晚上赚2500元以上。这还没算街钟,走一转100票,最好环境一晚走3、4转。有些客人悭钱,会在夜总会里的小柴房即场搞,其实是犯法的。

茶舞晚舞,可以是一种兴趣,也可以是一种瘾。(陈焯𪸩摄)
男男女女有很多种解读方式,有一种是没有感情,有一种是不能有感情。(陈焯𪸩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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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x现实的现实

每个夜总会有中房,类似接待处,通常一两个人看守,一个负责上牌翻牌,一个负责收银。有客人用柴房,我们就去中房“代支”,即是拿安全套,柴房台面两杯茶、一条毛巾,一关门就直接干柴烈火。

等客时间我们坐在小姐房看电视,化妆按电话。收工一班女仔一齐宵夜。没有像电影里随便向公司借钱,借钱很麻烦,要经中房、问老板,老板查看打卡纪录是否良好,夜总会是很有系统的。“我们像温室小花般被保护,在夜总会有任何事也有人帮你解决,包括感情上、生理上。”

在网络的CC里我看见未成年女孩被男友骗去服侍其他男人还债;在夜总会我看见20岁妈妈、35岁妈妈拖住17岁仔,以及和我一起3P的“拍档”竟然愿意让昏醉的客人不戴套,一般囡囡不会接受不戴套,“她一定是等钱使﹗”

女人,女人,如此多种面孔。(陈焯𪸩摄)

比海还深

我老母她是知道的,她差点拍手赞好说“你氹下麻甩佬好呀,你氹得佢哋开心,俾嘅钱都多啲﹗”我小时候恨死她,她的工作和性行业有关,从小到大也想让我出来做。家里有人染毒品,没有一天不为钱争吵,所以13岁那年我离家出走后,没有再回去住了。

“你会抗拒成为妈妈这样的人吗?”那位记者这样问我。我又笑着回答,“我没有那么挣扎,没有那么悲情。”人就是这样,经历愈多悲痛,愈是笑,把悲痛都当成说笑,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不是悲剧。

只是我在想,为什么有些人一定是人格低下?我在警局遇见的Madam一定是这样想,才会大大声问我:“你系咪做鸡?”我爆发了,情绪完全爆发,台我搬不动,拿我可以搬得动的椅子砸下去后,结果又一次进入女童院。

出来以后,跟我的感化官马上要我打大佬—他要我画一幅屋、树、人的画,我画完她就说我有病,“援交后遗症”,要看心理医生。你们这些社会上的政府人员、专业团队,说这些难听的话有比我高尚吗?我应该听入耳吗?

回头是一条如此漫长的路

13、14岁每个月赚15、16万元,20岁以后每个月最多只赚5万元。我知道花无百日红,但我从不曾坐下来看看自己,胖了老了、以前瘦多了一双长腿美多了。许多人在讨论PTGF有没有真心,我们这种人,收了第一笔钱就知道性交易就是性交易,男人想来找我们UshUsh,我们之间没有、也不可能有感情。反倒是进入一个圈子好像就是无法回头,背负别人看你有罪的眼光,认识那些妈妈生和道友。对了,前阵子我在旺角看见那个经纪肥佬潦倒的模样,应该是戒不掉毒。一步一步看见底层的面貌,我感觉自己像生存于泥浆中胶着,不只是我,很多同行女孩都一样,我们好像注定在一团泥浆中挣扎无法向上爬。

烟与胸,与垃圾筒。

但我相信我们与社会主流这种距离只是短暂的,再多赚点钱,读书,我就可以回头了。前两年我报了DSE,回到私营学校读书,早上9点读到下午4点,中间午饭时间抽一两个小时接几个客,半夜在家操Past Paper,一张Past Paper最少用一个小时查英文字典。人家用6年刨的书,我要用6个月读完,根本不可能,考了两次也考不好。

比较担心还是生活,万一考上副学士或大学,样样也是钱,就算不计学费,生活费最悭每个月也要8000元,家我是不可能回了,“他们会偷我的钱”,搬出来住水电租金吃饭电话费,8000元只是生存条件,不是生活。“正所谓一除三,除不尽。”谁说的?“刘德华,《门徒》﹗”

幽默算得上我人生最真实的部分,除此以外我没把自己任何一种性格表现于人前,至此我连真实名字也没有告诉这位记者,我记性好,23年来过去的每一段我连日期时间都记住,现在也只说了三分之一而己,别人只认识我过去的一块块碎片就好,千万不要把碎片连接起来砌出一个完整的我,否则身边的人会认出我。现在这样没人知道过去很好,我可以想像着未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