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妈妈・下】16岁堕胎内疚现幻听 “妈妈你落嚟陪我”

撰文: 麦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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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化名)16岁时曾堕胎一次,19岁她再度怀孕时,决心要把孩子生下来。“当超声波显示我肚中有一个生命时,真的太神奇了。”又或许是她不想再听到“妈妈你落嚟陪我”的婴灵幻听。她为了提供更好的生活及学习环境予女儿,更终于放下面子向父母低头,重回娘家:“我不想女儿叫20个男人做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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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胎前我还没甚么情绪想法,因为那时年纪实在太小,只是听从母亲的安排。”她说永远记得进手术室堕胎的那个场景。躺在手术床上,刺眼的白灯射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那天是男友陪我去医院,妈妈要上班。岂料在男友上洗手间时,护士就说轮到我就推我入手术室。我差不多要哭出来,问可否等等先,起码等到男友回来陪我进去。但护士说不行,后面有很多人在等。”她被打麻醉针后像睡了一觉,醒来妈妈和男友都在。她这才有“孩子没了”的实感,嚎啕大哭。

Ling曾于16岁时堕胎。(黄宝莹摄/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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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胎后现幻听羞于启齿 不获体谅离家出走

之后的一年时间,Ling情绪出现问题,不时听到有小孩子声音跟她说话:“妈妈你落嚟陪我”。那时她每天精神恍惚,每天望窗只想跳下去,幸得妈妈及男友及时阻止。理所当然,Ling也失去了读书的意志,于升中六时离开原本就读的名校,转到专上学院。

这一年Ling的行为古怪,然而其兄弟姊妹均不知道她堕胎一事,只觉她喜怒无常、刁蛮任性,并不体谅,手足之间甚至大打出手。Ling愤而离家出走,搬到男友家住,那年她才17岁。“我怀孕和堕胎,家人中只有妈妈知道。父亲是传统大男人,说出来他肯定生气极了。至于不说给兄弟姊妹听,可能是出于面子,羞于启齿。”

“不能让女儿有个吸毒的爸爸”

因A有嗜赌恶习,Ling与A离离合合纠缠多年;期间Ling亦曾有过另一名男友B(化名),以致19岁她第2次怀孕时,也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B说不介意孩子的父亲不一定是自己,我们打算结婚。”因为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Ling欢欢喜喜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本身并不特别喜欢小朋友,别人家的甚至会觉得烦。但当超声波显示我肚中有一个生命时,真的太神奇了。我一定要把她生下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再听到婴灵幻听、承受杀生的良心谴责。 

不久后,Ling从B的前女友口中得知,B曾殴打前女友。“我很害怕,虽然他暂时还未打过我,但前车可鉴,还是走为上著。”于是Ling又回到A的身边,最后也是A陪她进产房。 

怀孕期间,虽然Ling处于换男友及数次搬迁的动荡不安中,但她从没放弃胎教。“我会放音乐给胎儿听,又会和她说故事。那时我常常对说未出生的女儿说话,叫她出生后不要经常哭;然后她真的很乖,总是在笑,照顾她很省心。”

但女儿Alice(化名)出生后约一年,Ling发现A竟开始吸毒。“我做人的底线已经很低,你有一个缺点赌钱我忍了,但你还有第二个缺点吸毒就不能接受。”她决心离开A的转捩点是,不能让Alice有个吸毒的爸爸。

她也有想再找其他男人,但对另一半的要求已不是相爱、而是对方对她的女儿好就足够。“为女儿能接受外国教育的前途著想,我有计划移民,方法也许是找个外国男人结婚,取得户籍。”当婚姻只是为了取得户籍,她已失去几年前爱得干柴烈火的冲动。社工说她有条件找到真心爱她的另一半,她却妄自菲薄:“现在我带住一个孩子,可选择的空间比以前少多了。”

妊娠纹是爱的印记。(黄宝莹摄/资料图片)

香港缺免费托儿服务难找工作 只能投靠别人

Ling身边有不少年轻妈妈朋友,从她们的口中得知本港的公立托儿服务供不应求。“她们怀孕时已申请,到孩子上幼稚园时还没轮候到! 但妈妈们最需要托儿服务的时期,就是孩子还没上幼稚园的时候。”Alice出生第一年,Ling尚能在朋友介绍下,找到一份能带住孩子上班的文职工作, 但如果搬离A的家,就离那份工作的地点太远。“虽然我自己并不大洗、喂奶也是喂人奶,但买尿片、将来小朋友读书、上兴趣班也需要钱。我只能用自己的积蓄。如果要亲自照顾小朋友就很难上班,不上班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只能投靠别人。” 

那可以投靠谁呢?又是某个不知名的陌生男人吗?Ling自己没所谓,但身为妈妈后事事以女儿为先的她,不想再冒险。“不想囡囡成长过程中,要叫20个人做爸爸。”

妈妈总把自己的时间全奉献予孩子。(潘思颖摄/图中非受访者女儿)

不再倔强 面子始终敌不过爱

Ling成长的过程中,除母亲外与家人关系疏离,离家数年间只是间中和父母有联系。这其中有她不欲提及的家人关系,也因强势母亲从小教导她“做人要靠自己”。但这次她真的走投无路,终于放下面子,找父母求助示弱。“我在家族小生意中工作帮忙,以换取食宿、及有工人帮忙一起照顾孩子。”幸得父母体谅,她结束飘泊的日子回家,但多了最爱的女儿同行。“我现在基本上24小时都是给女儿,带她上班时也是以照顾她为主。在家我也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工人只是偶然帮忙。因为我知道自己已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理应尽力为她付出,当是补偿。”

现在她和孩子一起睡客厅,所幸Alice很乖,基本上不太哭、不会吵到其他家人。今年9月Alice上幼稚园,Ling终于能再次工作,而赚取女儿的生活费学习。Ling算是比较幸运,尚有娘家可回,而娘家的经济情况还可以。其他年轻妈妈面对的困难,很可能比她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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