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搞社运.三】金钟上班受示威者启发 狙击林郑争工人权益
烂口烂赌烂饮,这是过去大众对厨师的印象。自那个“烂挞挞”厨房走来的吴志辉(细辉),前年却摇身一变成立工会,更参选区议会。来到今年,特首选举时他更狙击林郑月娥,质问其标准工时立场,却疑因此事被解雇。由厨房大佬变成革命细佬,更勤读社会政策、外国工运历史,昔日那个厨房,藏着他怎样的前半生?
上集提到细辉改革行内外判成规,转个头却遇上公司制的官僚和压榨。
【从厨房到社运】系列(二)细辉改革行内外判成规,却遇上公司制的官僚和压榨。
落场自修英语 翻查外国工人革命
“我第一个师父没教我什么,只说了一句话:一定要用脑。”细辉说。于是他钻研厨艺,也思考工人权益,更从行内想到行外。2012年,细辉转职至金钟,天天看下去政总,“哗又有人示威?又有人抗议?10几个而已,示什么威?”细辉说。从前细辉争取权益的对象都是老板,他没想到原来政府是影响老板行为的终极大佬——改变法例才能让老板改善工作环境。
到了反国教,他去和学生聊天,才发现国民教育很多内容都是假的,“自己开始看多些、听多些,以前不会想立法会说什么,32台(港台电视)什么来的?直播立法会,这么闷,不会看啦傻的。”细辉笑笑说。一看之下却发现立法会中许多人说着歪理,花很多钱做大白象工程。
在细辉刚入行时,已用落场时间看书,由小说看到食疗书,当时更一早上去上英文班,再去上班,希望增进知识,冲出香港。到了今天,他正好运用所学,上网翻查外国的工人革命、政策,期望找到出路改善社会。
师兄猝死 “生命不应由他人掌控” 昔家庭活动总缺席
后来,一位师兄疑因过劳在工作期间猝死,更令细辉惊醒:“家庭、生命,不应被人掌控。”他回想昔日入行,“喜庆日子、摆酒、过节的相都没有我。”连妈妈有病,也是到她做手术那刻他才知道。细辉说以前社会不注重权益,但现在时代不同,应该要进步。
工时长其中一个原因,是中间所谓的“落场”时间。许多厨师的正式工时是10个钟,但中间却往往有2至3小时不用工作,细辉曾在维园、停车场、图书馆小睡,都被管理员赶走,彷如过街老鼠,全无尊严。“其实老板是想工人人断开了个时间,帮他做晚一点而已。”如果当日很忙,落场时间也可能要帮忙准备材料。“如果可以一级级,例如8点2个人上班,11点1个,12点1个,最旺的时候齐人,那就不用落场了。”细辉说。
伞运加速组织工会自救:搞工会不是搞对抗
这些问题,往往都是因为欠缺法例规管。雨伞运动时,细辉更加觉得工人要团结,“现在的工会变成了饮饮食食,用福利塞住你的口。”因此翌年他就组织“香港厨师联盟”,开始向政府倡议各种政策,如标准工时立法、改善“不合法解雇”保障范围等。
但成立工会的过程并不容易,大家都怕参加工会老板不喜欢,影响生计。细辉说:“搞工会不是搞对抗,我们是想保障工人权益,当你有一天被欠薪,谁会帮你?”他希望团结工人自救。现时会内已有50多人,不方便露脸的就做会务、联络等内部工作。细辉相信,若标准工时、“不合法解雇”等政策得以改善,工人就不用怕被解雇,也有时间去夺回自己的话语权。
参选区会改变“蛇斋饼”价值 望打工仔明自己有权决定未来
工会以外,在反国教时,细辉已开始关心身边事物,包括那个以前只回去睡的社区。于是他参选区议会,希望让其他打工仔知道自己也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现在在位的全都是权贵、中产以上,怎能知道实际基层的需要?议会需要不同阶层的声音。”
厨师形象虽没从前那么差,细辉仍常常遭人白眼:“厨房佬有什么叻?”。又曾有小朋友说不投他,因为他没东西派。“有些价值观给建制派植根了。”细辉说。但透过日复日的街站、讨论,街坊由骂他“搞事”,变成会跟他说加油。除了硬邦邦的道理,细辉更学懂扭汽球、变魔术做社区活动。但他最开心的是,“学懂了如何尊重、讨论,即使他多不礼貌地对你,也不会跟他吵。”
后来落选,他仍然继续投身社会运动,今年年初特首选举时,更狙击林郑月娥,要求对方交代对标准工时的立场,却疑因此事被当时雇主汉莎天厨解雇。有工会的朋友对此“激进”行为有异议,但细辉并不后悔——平日工人做什么也没人留意,他只能出此下策,他的底线是不伤害任何人的性命财产。
工人议题无人关注被逼狙击林郑 被解雇印证法例不足
这次解雇事件,正显示了现有劳工法例有漏洞。虽然法例规定不可因雇员参与工会活动而解雇对方,但实际上难以搜证,细辉希望政府修例,至少雇员投诉就应开档案调查,而非像现在一样不受理。而且现在的“不合法解雇”不保障因政治、宗教、性倾向而受解雇的人,又要符合“4.1.18”(受同一雇主聘用,连续工作4星期、每星期最少工作18小时)、受聘满2年才获保障。细辉被解雇后举行集会,要求公司道歉,他希望借着团结工人一起抗争,令无理解雇不再出现。
细辉想过开一间以合作社形式营运的餐厅,实践他的主张——标准工时、无落场时间、决不会“不合法解雇”,只可惜看过几间舖位,租金都太贵。现在,他选了间没落场时间的餐厅,下午才上班,日间就多几个钟做工会事务。问到是否喜欢这样的工作,他静了一会,说:“不用走上街头抗争是最好,但现在真的没办法。”虽然辛苦,但他说:“最开心是,帮工人追回应得的东西,见到他们开心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