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异想】新蒲岗以前系咪叫旧蒲岗?新蒲岗八街是全港第一?

撰文: 余思朗
出版:更新:

新蒲岗,位于钻石山、黄大仙、乐富之间。铁路规划我们的移动路线和认知,路轨不达的新蒲岗就处于暧昧地带——工业区、徙置区、新兴艺文区……揭开一堆模糊印象,新蒲岗的真实面貌到底是怎样?

新蒲岗的周边建起一幢幢新楼,昔日的历史渐被遗忘。(江智骞摄)

新蒲岗、旧蒲岗

新蒲岗、新蒲岗,那有没有旧蒲岗?有的。据说蒲岗村始于南宋,由从福建莆田南下的林氏所建,因而得名“蒲”岗,位置大概是在现今钻石山荷里活广场一带——现在的蒲岗村道,以至支流出来的蒲岗里、蒲景里、蒲芳里、蒲田里、蒲明里、蒲英里、蒲蕙里和蒲蘅里,仍大概可勾划出当时蒲岗村的范围。后来人口渐多,扩展到旁边的竹园村,也是林氏后人的分支。

二战时,日军夷平启德机场附近20多条村落进行机场扩建工程,蒲岗村全数拆毁。战后,开始有商人在旧启德跑道(现启德跑道公园)一带设厂,遇著60年代工业起飞,蒲岗村及南面附近的地区慢慢发展起来,是为“新”的“蒲岗”,“新蒲岗”一名便沿用至今。

全港首个街道命名系统——大有、双喜、三祝、四美

若细心留意,不难发现新蒲岗的街名内有玄机——大有、双喜、三祝、四美、五芳、六合、七宝、八达,朗朗上口。但原来以前是叫第一街至第八街,但西营盘不是有第一、二、三街吗?为免混淆,政府决定改个新名。

那时政府希望把新蒲岗发展成工业区,也想吸引发展商投资,为了“好意头”,便把“一”改成“大”;“二”改为“双”;也用上“祝”、“美”、“宝”、“达”等传统吉祥字眼来组合街名,划出了现在新蒲岗一区。

据说,新蒲岗八街的命名是香港史上首次有系统地命名街道的例子,后来多个社区也用了相近的方法来命名。例如:大角咀的“树木”系列——白杨街、枫树街、柳树街、杉树街……还有土瓜湾的“吉祥动物”系列——龙图街、凤仪街、鹿鸣街、麟祥街、鹰扬街……

“红A”于新蒲岗的厂房仍屹立于新蒲岗,是少数仍坚持“香港制造”的本地品牌。(江智骞摄)

在大有街整炸弹

也许因为新街名,新蒲岗的工业确是发展起来了。制衣厂、纱厂、漂染厂,和以红胶桶、胶杯、胶櫈仔闻名的“红A”牌也在新蒲岗落脚。在“红A”大有街的厂房转个街角,是一幢看来平凡的工厦,其历史却毫不平凡。当时这幢工厦是“香港人造花厂”,故事就从这穿胶花的工厂说起。

1967年4月,“香港人造花厂”宣布削减员工薪酬和福利,先后解雇多名工人,引起工人不满。他们在大有街近三祝街交界的厂厦外墙张贴大字报,号召罢工,又上街示威,后来左派工会介入,劳资紏纷越演越烈。到5月,警察派出防暴队以木制子弹开枪镇压,工人也以石头、玻璃樽,甚至土制炸弹还击,六七暴动的第一枪便在大有街响起。《字花》导赏员李日康说,眼前的工厦便是工会旧址,“当时他们在这上面整炸弹。”

由新蒲岗“香港人造花厂”引发的工潮是六七暴动的导火线。(网上图片)
现已改建为写字楼的勤达中心和旺景工业大厦,位于大有街和彩虹道交界,1967年5月,警察便是从这里进入大有街镇压工人。(余思朗摄)

现在的艺文集中地

近50年过去,六七暴动渐被人遗忘,工厂亦纷纷北上,新蒲岗亦沉静下来。空置工厦却吸引了不少艺文团体进驻——文学杂志《字花》;剧团《浪人剧场》、《影话戏》、《糊涂戏班》、《同流》;多用途工作室《Loft Stage》等等,纷纷落脚此处,“新”的“新蒲岗”似乎成了艺文团体的新兴集中地。

除了租金便宜外,还有旧工厂区遗留下来的一幢幢工厦,楼底高,正好适合剧团练习。其实艺文气息渗进新蒲岗早有“前科”——五十年代开始发行的《中国学生周报》办公室就是在新蒲岗。后来也斯、郑镜明、陈慧、唐睿等作家,都用各种方式写下了他们的新蒲岗,到现在,立足于此的艺文团体如“水煮鱼文化”也办起新蒲岗导赏团来,把这里的前世今生娓娓道来。一团十数个年轻人,不少都是首次踏足新蒲岗。

“新蒲岗以前是徙置区、工业区,邻近九龙城、黄大仙也是徙置区,那时不少内地人来港,找不到地方住,就来到这边,当中也有不少文人。现在艺文团体聚集,主要是因为租金比较便宜,多工厦。”文学杂志《字花》行政总监罗乐敏说。

现在有不少艺文团体进驻新蒲岗,例如卖怀旧文具的“银の文房具”。(龚慧摄)

艺文团体本来各自修行,现在渐渐连结起来。“我们楼下是《浪人剧场》,去年潘国灵出新书《写托邦与消失咒》,我们也找他们办读演会。”艺文团体的合作,带动了跨界别的艺术形式,《字花》办新蒲岗导赏团,念关于新蒲岗的诗作,也找来同是落脚此处的剧团《影画戏》以话剧形式演出,边念诗,边表演,室外的演出带观众游走整个新蒲岗社区,还去了茶坊《茶作》品茶。

从蒲岗村、六七暴动到廿一世纪的文艺地图,新蒲岗的“新”在建构的同时也被不断拆解,人们离开又倏然聚集。也斯的《新蒲岗的雨天》写于他最后一次到访《中国学生周报》的办公室,42年后,在大有街被再朗读——

我们在别人放工的时候回去

狭小的报社

背后的柜上压满蒙尘的旧报

人们都离开了

我们还留下来拆信

希望拆出一首诗

一朵花

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