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路人】剧组获社协带领访麦难民辛酸 唏嘘人生成角色原型

撰文: 吕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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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公映的电影《麦路人》以“麦难民”为主题,讲述一班无家者在社会上挣扎求存的写实故事。《麦路人》于上周四(17日)晚上举行慈善电影会,邀请基层团体以及无家者到场观影。两名麦难民在观影前受访,道出近月疫情下露宿之苦,社区协会组织干事吴卫东亦指,政府因应疫情取消晚市堂食,令一众无家者每晚未能在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内休息,“麦难民”一词或会成为历史。
导演黄庆勋及编剧潘幸枝则感激社区协会组织带领他们连月来作关于无家者的资料搜集。创作班底在聆听多名无家者的唏嘘故事后,将他们的真实经历变成《麦路人》的创作素材。电影在疫情下上映,对生活在贫穷线下的弱势社群来说,更有时代意义。

《麦路人》导演黄庆勋(右)、编剧潘幸枝( 左)以及两位无家者在慈善电影会前接受访问。(吕凝敏摄)

《麦路人》由郭富城、杨千嬅、万梓良、张达明及鲍起静等著名影星主演,“卡士”份量十足,公映日子亦刚好是政府放宽防疫措施、重开戏院之时,令不少影迷引颈以待,但电影背后的麦难民苦况,市民又是否真的理解?

家财万贯到两袖清风 前赌徒拒见家人不领综援

由郭富城饰演的《麦路人》主角阿博,原是一名金融才俊,后来遭逢人生巨变,成了穿着西装的流浪汉,露宿日子除了练得一身“揾食”技能,更认识了其他不同身世的无家者。由家财万贯到两袖清风的,除了电影中的阿博,还有现实中的乐叔。

今年76岁的乐叔,年青时曾于大机构任至管理层职位,04年退休后原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可惜遭逢金融风暴,乐叔投资失利,后来更染上赌瘾,输掉两个物业,还输了一头家,最后连租村屋住的钱也没有了,成了麦难民。“起初也没有与其他人聊天,后来认识了几名无家者后,也认识了东哥(吴卫东)。”由于他曾染上恶习,又拒绝申请综援,只靠做义工来换取饭盒裹腹,“赌仔心态,有钱便会赌,现在害怕接触钱,能饱肚已经很好。”由于他离家时与妻子及三名儿女闹翻,关系恶劣,他也拒绝与家人联络,忧会妨碍他们现在的生活。

麦难民顽疾缠身 疫情下无处栖身获陌生人送暖

另一名38岁的麦难民阿权则患有白内障及严重湿疹,因视力欠佳需在相对治安较好的地方休息,虽然他在深水埗以1,900元租了一个约40呎的地方,但环境恶劣焗促,受皮肤病煎熬的他难长期逗留,故选择在麦当劳留宿。

疫情反复,麦当劳两度暂停晚市堂食,令麦难民再次流离失所,阿权指自己多次在晚上7时后,呆站在麦当劳门口,“因为黄金商场对面那间麦当劳有很多射灯,会看得清楚一些”。他忆述在清晨时分呆站时,曾有南亚裔人士向他送上水及食物,又主动提出赠送衣物,令他感到人间有爱。

编剧难忘遇上怀孕无家者 职员主动求助

《麦路人》编剧潘幸枝忆述,剧组在创作故事前,曾花上一年时间,随社区组织协会到不同的麦当劳观察麦难民情况,“我们于凌晨零时至清晨5时左右,到访这些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和无家者聊天,并向他们派发物资及问卷,作资料搜集用途。”她难忘有年临近圣诞节,剧组到麦当劳做资料搜集时,竟发现一名临盆在即的孕妇无家者,“原来她在该店已住了两至三个月,有职员甚至主动向我们反映,希望能找到一些志愿机构或社工帮助她”,惟潘幸枝向其送上物资后,她却不愿详谈,“直到我们下一次到访该店时,已再没有见到她”。

“同一阶层的人,不会互相欺压。”
《麦路人》导演黄庆勋

剧本集中探讨麦难民日间生活

导演黄庆勋表示,自06年有24小时麦当劳后,便开始出现麦难民这个群体。起初他打算描述这群无家者于麦当劳内的生活,但后来发现麦难民的日间生活更值得探讨,故改变了创作方向,“需要写出他们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我们曾与他们聊天,他们的元素都融入在角色内,例如帮大家找工作。我希望在故事设计上,无家者能自己面对生活上的困难,所以电影中角色之间会互相帮忙。”

黄庆勋指,他曾向职员询问如何处理这批麦难民,获对方简单回复一句“他们都是客人”,也成了他拍摄该电影的参考角度。两名麦难民亦形容,麦当劳职员对他们的态度不错,黄庆勋认为,在麦当劳任职的员工也算是基层之一,“同一阶层的人,不会互相欺压”。

《麦路人》导演黄庆勋(左)、编剧潘幸枝( 左二)以及两位无家者在慈善电影会前接受访问。(吕凝敏摄)
“麦当劳对无家者来说,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因为有空调、有闭路电视、有厕所,亦有充电器,也有职员,没那么容易被人偷去家当。”
社区协会组织干事吴卫东

社区协会组织干事吴卫东指,他们曾于2013年统计调查,当时全港共有6间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麦难民”人数约有57人,至2018年,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增至109间,“麦难民”数字亦飙升至448人,“麦当劳对无家者来说,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因为有空调、有闭路电视、有厕所,亦有充电器,也有职员,没那么容易被人偷去家当”。

无家者宿位数字追不上麦难民增长速度

随着本港爆发新冠肺炎疫情,政府及食肆亦提出一系列防疫措施,分别于今年3月及7月起暂停晚市堂食,在此期间麦难民不能在店内留宿,“麦难民一词可能会成为历史,我不是希望保留这个现象,而是数字反映政府的不作为。根据统计,现时已登记的无家者有1,400人,但我们相信实际人数多于2,000人,但2013年至2018年间,无家者宿位却由202个,只微增至222个,远远无法追赶麦难民增长的速度”,吴卫东说。

此外,他形容目前无家者宿舍的问题甚多,首先,由非政府资助的宿舍,日间不准无家者逗留,“他们逢朝10晚6需离开,除了初一、初二、初三及8号风球例外,即使无家者生病,日间还是要在街上露宿”;其次,资助宿舍的宿期只有半年,免费宿舍的宿期更只得1至3个月,“宿期完了怎么办?他们便又再露宿”。吴卫东指,2013年无家者再露宿数字平均为2.8次,至2018年再露宿数字已增至4.16次,故组织倡议无家者宿位的期限能延长到两至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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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路人》让人反思经营快餐店以外,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麦当劳近日制作一个名为“dear hk”的广告短片,并于电影开始前播出。麦当劳表示,希望能以小小的力量,为社会带来正能量,支持有需要的朋友,而这种熟悉的感觉正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