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想做就去做啦” 搏尽无悔的港大迎新营
每年暑假,与大学生相关的新闻,好像总是迎新营的丑闻。
坊间对迎新营(Ocamp)的印象,仿佛仅与色情及不文画上了等号。在哗众取宠的标题背后,似乎没有人说得出迎新营是什么一回事。
短短数天的Ocamp,会让新鲜人(freshman)多了一对再生父母,那是他们的组爸组妈;这看似亲暱的关系背后,又在灌输什么价值观给新生?他们会一起喊很多很多很多口号,背诵如流,像为了考公开试而牢记入脑的数学公式,为的是什么?今次,我们与新鲜人齐齐“入O”,感受为何Ocamp会让新鲜人决定在这4年“搏尽无悔”,尽情享受大学的每一刻。
摄影:江智骞、钟伟德、曾梓洋
燃烧青春(精神)的Ocamp
毕业多年,这天我竟然跟50多个大学生一齐玩Ocamp。
Ocamp即大学迎新营,是英文Orientation Camp的简称。每年8月中旬,在大学新生注册日时,各院校的学系及学会均会招揽新生参加迎新营。在迎新营中,大学生犹如重回中学时代,穿上相同的T-Shirt、叫着似懂非懂的口号。已经玩得饿坏了,吃饭前竟还要一起打拍子,喊完“要食饭要食饭一定要食饭…”才能动筷子。
旁人总对Ocamp充满疑问,为何短短三日两夜可认识到交心挚友?还是令人失去判断能力,盲从主流的意向行动?
记者也是Ocamp的过来人,曾跳营火舞跳得汗流浃背,为过组仔女通宵缝毛巾、车布袋。没有人问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就是“庄务”(学会工作)已使人疲惫不堪,我们总是一股劲儿地缝啊缝、跳啊跳,脑袋倒是一片空白。这次厚面皮地参加香港大学学生会理学会统计及精算学会 (简称:SASS)的Ocamp,反而令我再次思考何谓迎新营。
“你们知道香港大学的校训有哪两个?”Lulu突然问道。“不是只有‘明德格物’吗?”组仔女一脸认真地说。“仲有‘搏尽无悔’啊!”同场的筹委插咀说。
港大校训:搏尽无悔?
下车后朝营地宿舍的方向一直走,看到八九个身穿深蓝色Camp Tee的学生围成一圈,传来一浪又一浪的叫嚣声。52个新生共分成8组,我加入了组妈Lulu 的“天下太秤”,参与游戏 Life Monopoly (生命之旅)。
各组要在三小时内读书考试,以及找工作赚钱,得分最多的一组胜出。这时Lulu一组正准备半小时后的考试。她突然从袋中抽出一张笔记,递向组女Lavina说:“我哋一阵去考试啊,而家同你哋温书先。”
每间院校自有一套语言。“搏尽”和“无悔”是港大术语之一,原意是指尽力做好而不后悔,如今“搏尽”似乎成为不少港大同学的核心价值,为了“搏尽无悔”,大家会努力争取各样东西,由GPA到住HALL到上庄(学会干事)都积极争取,好像没有的话就会后悔不已。Lavina笑说:“有组妈话我好‘搏尽’,但我觉得要‘搏尽’才会得到最开心的东西。”
主席举手投降 新生穷追猛打
这天“搏尽”的,还有SASS 主席姜盈骏。
吃过饭后,新生便立刻开始第二个游戏“Running Man”。新生及筹委的Camp Tee 上各有名牌。他们8组要完成各种任务赚取积分,亦可以撕走“Hunter”(猎人)的名牌,赚取 500分,自己的名牌被Hunter撕走就被扣500分。
身为“Hunter”的姜盈骏在营地各处游走。他染了一头紫发,据说系会主席都会以染发来让新生易于办认。姜盈骏不时躲在草丛或石柱后面偷袭各组。开始时他出手利落,百发百中。可是,姜盈骏总要以一敌八,被新生穷追猛打。即使他已经坐在地上,举手投降,新生也没有放过他。三小时下来,营地的不同角落均传出叫喊声。姜盈骏多次被围攻到面容扭曲。“我根本就系‘人肉ATM’,畀人系咁㩒住提款!”他玩了大约个半钟后便退下火线休息。
除了“Hunter”,姜盈骏还是游戏的裁判、司仪及总指挥。姜盈骏身兼多职,如此“搏尽”,全因他要确保所有流程运作顺畅。姜盈骏早在两个月前已不断催促其他筹委的工作进度,亦坚持出席每个会议。“搏尽”的代价,是每天只睡四小时及没完没了的工作量。他说话时双眼累得成一直线,四肢瘫软,与在游戏中彷佛“上了身”的他判若两人。
Cheers 犹如咒语 主席:营火会好似邪教
整天下来,每当有空档的时间,各组爸妈便会带领仔女练习口号。这时,正当有些组在闲谈、休息的时候,有一组的组爸叫仔女站出来围圈,口里说着口诀,练习当晚营火会的Cheers(口号)。
“衰仔啊,衰仔/满江红啊,满江红”Cheers 犹如咒语,起初只有一组在大堂中心练习,其余的在走廊长椅或地上休息;但不消一会,其他组陆续围圈练习起来。这时大堂的不同角落充斥着规律的踏步、拍掌声,有几位组爸更齐声大喊“问月光!(拍掌:啪啪啪)问月光!啪啪啪”。有些仔女专注地看着十字步步法,大概已经玩到疲累,有些仔女眼神失了焦,目无表情。他们双脚虽然跟着指令左右踏步,但眼皮已垂下了一半,每步踏出来都相当乏力。
以竹枝及红色玻璃纸搭建了一个“营火”,加上强劲的音乐,就是“营火会”。姜盈骏当晚与另一个筹委在台上做司仪,带领着整晚的气氛。他看着台下的人围着“营火”手舞足蹈,口中叫喊着奇怪的句子。姜盈骏笑说:“喺台上望住佢地好整齐咁跳,谂返其实成件事好似邪教。”
“我玩的时候,其实一早已经想到个答案,但就不敢去做。当时的筹委就向我骂说:‘大学生,想做就去做啦!’这句话到现在都记得,亦影响到我日后不少决定。”
“大学生想做就做啦!”
三天过后,无论新生及筹委都筋疲力尽。旁人眼中可能是“围威喂”的大学Ocamp,每部份都经过多次的讨论。姜盈骏说这次Ocamp筹备了两个月,大约在一个月前,几乎每天在庄房都会重温各个游戏的玩法。“他们一定觉得我好烦。每次我都讲同一番话,追问很多问题,因为要确保全部游戏没有错漏,不想得过且过。”
姜盈骏觉得Ocamp除了让新生识朋友,亦希望令他们抛弃中学的思维模式。让他有所改变的,是一个叫“一生人一次”的经典游戏。这个游戏的玩法原来是秘密,为了锻炼新生的想像力及勇气而构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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