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性空间】社会压力造就压抑、伪善 嫖客:不如坦白做小人
若果在地图上把胡须邱比特出发去“止痕”的路径标示出来,很可能跟你我周末逛的地方无甚差别。排长龙的人气餐厅,楼上就是时钟酒店;深夜在旺角回家的小巴站,旁边的大厦内藏著卡拉ok夜总会。嫖客跟我们,其实轨迹雷同;以混杂见称的香港,才丁点大的市中心,糅合了白天跟黑夜的欲望。“其实时钟酒店和性工业,就在你我身边,问题是你会否关心,张眼看见。”胡须邱比特说。你承不承认也好,他说社会是伪善的,大部分男人也是嫖客。
摄:余俊亮
“胡须邱比特”其实是一个笔名。约两年前,胡须邱比特在《Dirty》杂志及Facebook发表《欢场本土派》系列文章,记下自己光顾性工作者的经过及感受。《欢场本土派》的写法真挚,也吸引了不少读者追看;可惜不久后,专页被人检举,就此从网上绝迹。
“这正正体现了我们城市的性压抑。”胡须邱比特说。
其实两年多前,胡须邱比特才第一次光顾性工作者。胡须邱比特曾经是大学的教育工作者,生活循规蹈距。直到他辞去工作,才开始挣脱束缚,跟朋友一起上夜总会,跟不同囡囡搞过,也爆过多间时钟酒店,“曾经我觉得时钟酒店是很肮脏污秽的地方,那里的男女都做著茍且的事情。”但是现在,胡须邱比特发现时钟酒店成为了他体悟世情的空间。
时钟酒店也见中港矛盾 冷待嫖客撑自由行
在时钟酒店里,他见过3男2女开房玩5P,也试过跟刚爆完房的男女一起等升降机,听到男方说:“你老公十一点半左右返到去㗎喇。”——才惊觉他们是来偷情的。就如胡须邱比特在《欢场本土派》中写道:“扑嘢爆房,日日上演。做呢啲‘伤风败德’嘢嘅人,好似7-11咁,梗有一个喺你左近。 同性恋又好,多P又好,SM又好。人哋enjoy,又有冇伤害到你?如果冇,我就唔明点解要话佢哋系‘罪人’。”
“上去时钟酒店的人,有好多人外表正经,完全想像不到他们其实会来这个地方。”胡须邱比特说。有趣的是,时钟酒店也不断的变异,在变幻的市场中改变定位,反映了城市的经济气候;近来不少时钟酒店由服务本地嫖客及情侣,改而服务自由行。胡须邱比特讲起便一肚子气:“有一次我跟囡囡去开房,讲明要两小时,但还欠十分钟的时候,阿姐竟然敲门要我们走!”后来他向妈妈生抱怨,便得到因现在时钟酒店优先服务自由行、所以冷待本地客的回答。
胡须邱比特已有近一年没有出去“玩”了。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爱去的夜总会在佐敦,而他刚认识一个住在佐敦的同事,总怕会迎面碰上熟人。作为一个嫖客,胡须邱比特不讳言指他惧怕他人的目光,“若我去旺角的夜总会,我通常会选一间最就脚的时钟酒店。因为旺角的囡囡多是内地人,衣著化妆比较突出,跟她们行过一整个旺角,等于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嫖客。”他自己亦曾见证过大众对“嫖客”的鄙夷。他在大学工作期间,曾见过教授在课堂间忘我的侃侃而谈,爆出自己其实上过夜总会玩,“全班即时鸦雀无声,更有学生黑口黑面。”胡须邱比特忆述,难忘当中所见的庞大社会压力。
社会总爱污名化 嫖客不比蒲精脏
另一种对嫖客的定型就是“脏”、“污秽”,仿佛频密性交就必然等如病毒及性病,“我觉得社会对嫖客的污名化,是跟对小贩的污名化一样的,他们会以科学之名解释,为甚么小贩是不卫生的,渐渐地卫生问题就变成道德问题,让大家觉得小贩更不应该存在。”胡须邱比特说。但是,他认为嫖客不比蒲老兰的蒲精脏,“落去夜店,你不会知道你的伴侣是谁,有没有病。性工作者一定会要求嫖客戴上安全套,所以凭甚么认为嫖客一定就是肮脏的?”
出去玩这几年,胡须邱比特见过太多金玉其外的败絮——一个朋友, Facebook不时晒家庭照呃Like,但原来爱嫖爱玩3P;也见过官仔骨骨的大学教授,原来常上“私窦”玩“𡃁模”;妈妈生的Wechat页面,天天贴人生金句谏语。胡须邱比特觉得社会何其伪善——尤其是学历及地位越高的,品行越差。“最近,跟朋友讨论DSE的作文题目——甚么植物才可代表君子?我觉得很难。因为这世界没有真君子。与其做伪君子,我不如坦白做小人。”胡须邱比特说。只不过,在这世界,坦白的当个小人,或嫖客,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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