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台湾1】80后移民台湾变KOL 在台挣扎求存:总比在港快乐

撰文: 李颖霖 李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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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不移民,也许是香港青年面对的共同问题。最近有调查发现约5成年轻人考虑过移民,八十后旅游达人萧向荣(Neil)便是其中之一。自嘲是“无钱、无楼、无固定事业的典型废青”,Neil曾与不少青年人一样,为自身黯淡的前景深感徬徨。他后来毅然移民台湾,落地生根、建立起自己的旅游事业;可是,一海之隔就是乐土吗?来台至今仍在挣扎求存,他坦言人离乡贱,惟总算过得快乐:“不要为了逃避香港的问题而移民,而是认清和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且听过来人言。

记者来到Neil位于高雄前镇区约800呎的平房住宅。他一打开门,朴实的装潢载满他与来自当地的妻子、长女和幼子(分别约6岁和4岁)的生活点滴。他笑言,屋租约3,000港元,比香港便宜得多。

“如今温馨的生活来之不易,其实我只是典型的香港废青。”Neil(37岁)移居台湾逾9年,身为当地旅游达人的他,除了建立旅游网站,亦经常在YouTube分享台湾生活文化,逾12万人订阅频道。但不论镜头前后,他都再三自嘲“所谓的职业都只是大打杂,至今仍是无壳蜗牛,在港算是一事无成的青年吧”。

Neil(37岁)移居台湾逾9年,坦言移民生活并不易。(李颖霖 摄)

“香港生活迫人,根本无法生存”Neil一身古铜色肌肤,自言生性热爱阳光、海滩,只求过着平静自由的生活。无奈这似乎“懒洋洋”的生活态度,在香港追求“有钱有楼有成就”的社会价值下,“除非是富二代,否则生活迫人,根本无法生存”。

故生于普通家庭的Neil,约23岁大专电脑资讯系毕业后,随波逐流当上IT工程师,惟时值科技业前景低迷,人才过盛,收入只有约1.1万元,“那时觉得工作得没尊严。做得不爽么?老板就叫你走,明天再去聘请便宜2,000元薪水的人”。

做过IT、救生员、销售员:但我买不到快乐

他续称,为了赚更多钱,曾从事的工作不计其数,包括救生员、速递和销售员,但没有一份做得长,“当销售员是我人生最痛苦的时候,我是一坨烂泥,赚钱不是我人生目标,但行业却是讲求业绩,不论你想不想,公司都会迫使你机关算尽达到目的”。纵使那时月薪高达3万多元,但为跑业绩牺牲生活,他抚心自问是否值得:“赚了钱之后呢?我买不到快乐”。

不愿当打工奴隶的Neil亦曾尝试创业,与朋友开设专卖精品的小店,月赚数万元总算搞得有声有色,但却招来业主加租的借口,“在香港,没钱的年轻人创业无法出头,生活和经营成本愈来愈高,能留在户口的钱,所剩无几”。

Neil称,大专毕业后从事的工作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份工作做得长,对前景徬徨。(受访者提供)

移民台湾全因一次垦丁旅行

或许是命运安排,当Neil对前景正感到绝望时,9年多前恰巧与几位好友到台湾垦丁旅游,却意想不到地成为他人生的转捩点。他忆起,那时5天的行程,当地却有4天受台风吹袭,真是倒霉极了。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民宿阿姨竟因打风觉得对不起我们,将家里所有吃的东西和名产都拿给我们吃。最后一天早上,当我们收拾行李回港之际,她叫我们赶快挤上车,免费带我们走一圈,说难得来到这里,一定要游览。那已经超越了我们几百元台币房租生意的事情,这都是我在长大的地方没有遇到”,Neil津津乐道。

因被垦丁浓厚的人情味和辽阔的海洋打动,Neil他决心来台湾闯一番事业,藉香港开创的公司再到台湾开分公司,取得工作签证。因人生路不熟又言语不通,为了在台湾落脚,他用自己电脑科技专业的一技之长,设垦丁旅游网站,帮当地业者拉生意和下广告,又担当导游赚外快。他说:“万事起头难,来台首年是观察他们的生活步伐,在民宿做柜台和兼职出租电动车,挨家挨户去拜访民宿老板推广理念,甚至要教他们如何上网,边学边做,慢慢熬出来”。

Neil(后右一)初到垦丁时,获民宿阿姨(后左三)热情招待。(受访者提供)

在台事业上轨道 却被港人出卖当事业渐上轨道,Neil就邀香港称兄道弟的好友来台做拍档,始料不及被对方出卖,被对方抢走生意,令他顿时一贫如洗,“所有积蓄都没了,那时连三千元台币的房租也没法交”。他慨叹,人离乡贱,人在异地,稍有差池就身败名裂,“那一关我转不到,也没法再相信人,幸好女朋友不离不弃支持我”。更令他感动的是,有民宿老板获悉此事后,坚持必须由Neil经营网站,才继续下广告,令对方知难而退,“是这份难能可贵的义气,令我重新振作”。

回想在台湾的日子,事业高低起伏,Neil称,至今生活上仍是“挣扎求存”。如今纵仍未算名成利就,但他强调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能迎娶与我共患难的爱人,生儿育女,在浓厚人情味的地方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至少我是快乐的”,暂未有打算回港。期间,他又笑着补充,港男移民台湾,要有当兵的心理准备,因当地规定,19至36岁港澳居民入籍台湾后会自动成为“役男”, 需要当兵,除非有特殊原因, 如健康问题,是家庭经济支柱或家庭问题等, 可申请替代役或补充兵,获安排较轻松的任务,“幸好我当时刚生儿育女,又是家庭经济支柱,只需服12日的补充兵役”。

港人移民地区 台湾排第四

近年香港政治和经济环境不明朗,移民的呼声高涨。中大香港亚太研究所最新调查发现,约有三分一受访市民称,“若有机会,将打算移民或移居外地”,当中18至30岁的受访者,更加“每两人就有一个”想离开香港,而政治争拗多和居住环境挤迫是移民主因。

根据保安局的资料,台湾是第四多港人移民的地区;首三位是美国、澳大利亚和加拿大。根据台湾内政部移民署网页最新资料,2018年首11个月,获台湾当地给予定居许可的香港居民人数有1,000人;2017年同期则有991人,即微升了0.9%,该年全年,获台湾给予定居许可的香港居民总人数为1074人,较2016年全年的1086人,减少约1%。

“我始终都是香港仔”

Neil强调香港是其成长之地,至今仍非常关心香港,明白港人移民心态,“婚后多次回港探亲时,已深感香港面目全非,如年少时常逛的太子金鱼街卖鱼的店舖少之有少,反之是药妆店和满街的内地人,港人生活和生存空间似乎愈来愈少”。

他续称,过去不少港人朋友透露正计划移民,但他奉劝要三思:“他们称为了下一代,无论去哪一定要走。对此我是很失望,虽然我都是拍拍屁股就来台湾,但我来台湾不是因为怕了香港,而是因为我确定在台目的,找到想要的生活,移民要有来了就不要回去的决心”,他又指出,虽然台湾不排斥,甚至特别照顾他这类外地人,“但到我死那刻,台湾人始终不会当我是台湾人,而我始终的确是香港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