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人.访】九龙皇帝有“继承者” 港产涂鸦画家冲出香港上位
“嘶…嘶嘶”在一个夜阑人静的晚上,有个黄毛小子躲在新界某个巴士总站,拿起几个喷罐,在巴士的车身上涂涂画画。完成作品后,小子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拍下大作。“你系度做乜嘢!”保安大喝一声。
那是本地涂鸦画家曾昭昶,大专时期时第一次因涂鸦被捕,最后更被判刑事毁坏罪成。不过,昔日的黄毛小子后来因涂鸦出了名,他曾到内地参加国际涂鸦大赛,又画中文字涂鸦作品,相关研究文章更被著名丹麦涂鸦艺术家Bates转贴,有人夸奖他是继“九龙皇帝”、MC仁后,最有名的香港涂鸦画家。
从2000年开始初接触涂鸦,到现在已经画了18年,他看著这座城市的变迁,发现港人对涂鸦接受程度虽然高了,惟仍是“外国的月亮特别圆”,要他们接受本地涂鸦,还有漫漫长路。
涂鸦涂出“祸”
“𠮶阵我脑囟都未生埋。”曾昭昶说。访问当天,他穿著一件松身Tshirt现身,衣物上面还有一片喷漆留下的污迹。现在已经38岁的他,回首昔日往事,只怪自己当年太冲动、太愚昧。
当时九巴坚持要起诉曾昭昶,控告他刑事毁坏。在庭上,他为自己辩护:“我无罪,我只系做艺术。”满满的气势只换来法官的驳斥:“如果你眼中,杀人都系艺术,就无罪?”最终他被判罪成,罚款5万。那时候他仍在在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修读视像传意高级文凭,兼职帮多间制作公司做平面设计,惟因传媒广泛报导他因涂鸦被判刑一事,以致连兼职工作也没了。幸好法官念在他初犯,且年纪小,判他罚款以外,不用留下永久案底。
此地不留人
经历过被捕留案底,曾昭昶并没因此“改邪归正”。“点解涂鸦就系邪?”此地不留人,有次机缘巧合下,他跟友侪上深圳看看当地艺术发展空间,竟发现当地艺术家可以自由在水道两旁画涂鸦,政府不会下令洗街,变相容许他们创作。大专毕业后他一边在设计公司从事平面设计,老板亦深知他爱死涂鸦,尽量让他准时放工。一收工便北上画画,甚至租了一个单位,逢星期六日就在内地画画,在国内找寻生活空间。“𠮶段时间我可以话系超沉迷,画够又同朋友去食嘢,返嚟又再画过,系好正嘅艺术家生活。”及后他也经常受外国机构邀请,到新加坡及英国等地方涂鸦,在涂鸦界薄有名气,连丹麦著名涂鸦艺术家Bates也转贴过他研究汉字涂鸦的研究文章。
创作汉字涂鸦
不过日子久了,他开始认真觉得是时候定下来,08年左右他想设立涂鸦工作室。物色地点时有朋友劝他,可以到外地发展,不要留在香港。但他不禁想:身为香港人,自己为涂鸦做得够多了吗?就是这一个原因,09年他决定和几个拍档在香港成立工作室Afterworkshop,再试试推广涂鸦艺术。
曾昭昶回来以后,开始研究有本地特色的艺术,他尝试创作汉字的涂鸦。“涂鸦即系画calligraphy(书法),但全部都系英文,我就谂不如做繁体字的艺术啦。”所以他往后参与不少商业工作,又和学校合作教学生画画,更为政府拍摄广告,用街头艺术推广香港是创意城市。他用尽不少方法,让更多人了解涂鸦的文化。“我开个网页,又接受传媒访问,都系想多啲人知涂鸦系乜。”
自己友也歧视
在涂鸦的岁月中,犯法的事做过,合法到学校推广又试过,曾昭昶坦言,香港的涂鸦空间依旧狭隘。“我试过好多次畀人指住嚟闹!”最让曾昭昶心灰的,或许不是来自政府的打压,而是香港人始终不愿拥抱这艺术文化。“𠮶次我帮学校画外墙,系单商业job,攞起喷罐嘅时候,无啦啦畀个细路指住闹!”小朋友拖著爸爸路过该处,大声地说:“呢个人喺度破坏公物啊。”但最令曾昭昶心寒的是,爸爸并没有阻止小朋友指骂,只是向他投以鄙视的眼神,然后离去。
香港涂鸦限制多
民间不支持,政府也不见得认真推动:“香港政府一边话要推,但仲系超多掣肘。画一个地方,份稿要比官(方)睇好多次,又规定你画咩theme(主题),所以你见啦,最后好多时都会变成卡通公仔。”他以各区的垃圾房为例,认为若政府能开放给艺术家画,一定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随时变身“打卡胜地”,可惜现在几个垃圾房都好像“小朋友习作”。
外国月亮特别圆
近年香港各处多了不少涂鸦作品,原来很多都不是出自于香港人手笔。就像深水埗高登黄金商场近年出现了一幅超大型涂鸦作品,创作者是意大利艺术家Peter。“呢个位可以话个个香港男仔都有feel,但最后系外国人画到。我自己都成日受邀去外国画画,但反而喺香港少机会。”做了18年,曾昭昶自言有些灰心,但他认为可以失望,不能绝望。现在的曾昭昶继续做著他的工作,眼看著同一界别的朋友到各处拿奖,他只希望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香港都有很多叻人。唔好埋没佢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