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社企语桥社资X说书人 跨专业合作发展手语双语精神健康服务
虽然精神健康愈来愈被重视,但仍有不少人在寻求协助时却步,当中包括聋人及弱听人士(以下统称为“聋人”)。言语不通令他们认为无人明白自己,研究显示,与健听人士相比,聋人群体更容易出现精神困扰。“大众普遍认为聋人个性阴沉、不友善。事实上,他们观察力强,能从微细的表情中留意对方心情,适时表达关怀。”说书人导师陈凯慈(Heidi)认为刻板印象源于不理解。认识聋人世界,比起语言,更重要的是尊重和同理心。
摄影:欧嘉乐
致力推动手语双语的语桥社资,与推广精神健康的说书人,两间在中大可持续知识转移项目基金支援下成立的社企,于2021年联手推出“轻触我心”聋人精神健康计划,以跨专业方式发展手语双语精神健康服务的模式,让使用不同沟通方式的聋人都能获得所需支援。计划分成几部分,除了为聋人及其家属提供适切的临床心理评估及治疗外,亦为本地手语传译员提供专业精神健康传译技巧培训,同时为精神健康相关的专业人员提供体验及培训。“精神健康专业人员、传译员与聋人社群的跨专业协作模式于香港首次出现,好处是能彼此补足,有望填补聋人精神健康服务的缺失。其中聋人的角色非常重要,除了能提供关于聋人文化的知识,更能够从一个服务使用者的角度给予建议。”语桥社资项目主管郑绮婷(Yuki)道。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香港生活节奏急速,聋人与健听人士一样,承受著沉重的生活压力。聋人亦需要社交,需要关怀,需要理解,惟他们难以与主流社会沟通,成长路比一般人更难行。计划透过“‘听’聋人说故事”与“我的家人是聋人”进行公众教育,让大众认识聋人社群的文化及精神健康的需要。说书人导师傅靖汶(Amanda)说:“我们希望透过讲故事,一种较贴地的方式,让大家接触到主流声音或生活模式外的思维。例如,聋人拥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一套体验世界的方式,而非主流认为的不足或残障。由聋人告诉大众,他如何与他人相处,如何理解自己于社会中的角色,比起心理学家呼吁社会关注聋人精神健康,这些故事更具意义。”
聋人不一定不能说话,更未必懂得手语。出身于健听家庭的Mandy现在是名手语双语的聋人,从小接受言语治疗及训练的缘故,令她的口语非常流利。成长期间纵然仍有沟通困难的情况,犹幸学业发展尚算顺利。“从小妈妈已不让我接触手语,手语仿佛是一条歧途。她希望我可以用口语融入社会,走上‘正常’的路。所以我一直都被灌输这观念,一直在妈妈的期望下成长。”大学毕业后到聋人机构做义工,那是她首次接触手语。穿梭于聋人和健听社群,Mandy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当时我不认为自己是聋人,觉得自己不属于此群体。但我又不是健听人士,那我到底是甚么?”
为更了解自己的定位,她选择修读中大进修语言学(手语语言学)硕士课程,各种思维冲击加上学业压力,令她的情绪跌落谷底。“那是我人生中最失落的时刻,当时妈妈于加拿大,只能透过电话联系。我鼓起十足勇气与她倾诉,但她对手语仍然抗拒,反应并不正面。”灰心之际,意外获婆婆送上鼓励。“婆婆知道我正学习手语,那天她拍了拍我的膊头,然后说支持我。这简单的一句话释放了我所有压力,甚至令我更接受自己的聋人身份,继续朝手语方向发展。”解开妈妈的心结需要耐心和技巧,Mandy最初期望透过参与“‘听’聋人说故事”,提升表达能力,同时令大众更了解聋人文化。分享活动上,一个个暖心鼓励令她感受到强大的同理心,成为她面对挑战的力量。
健听父母如何自处?
家人的接纳对聋人子女的成长尤其重要,YY妈育有一名健听儿子与弱听的女儿,曾因为女儿的状况而深深自责,甚至一度难以接受。她的女儿于7岁时出现耳积水情况,听力较一般人差,手术后虽成功回复听力,惟大半年后再次出现积水,即使进行手术亦无法恢复正常听力,需佩戴助听器。“当时我简直晴天霹雳,不断问点解,是否因为自己疏忽了?当时医生曾说过一句很伤人的话,责怪我为什么又让女儿生病,导致耳积水。自责同时,也必须面对现实,心中有种种疑问,她的听力会否逐渐退化?是否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一想起眼泪就止不住。”
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她说服自己要接受。丈夫安慰她,“很多人都面对着不同的困难,例如视力差,只因眼镜普及了,所以大众不会认为戴眼镜是个问题。”她明白,若作为妈妈都不能接纳女儿,那么谁又能够支持她?她跟女儿说:“即使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也可能带有微小的瑕疵。这小小的瑕疵成为了美丽的标志,正是如此独一无二,它们才成为珍品。你是我们父母心目中的掌上明珠,将来一家人都会陪伴著你,共同面对,共同前行。”女儿很快便适应了自己的状况,但YY妈仍未能完全释怀。一日无意间看到“我的家人是聋人”的宣传,当中被一句“梳理情绪,整理一个属于你的经历”所吸引。透过一直回忆与分享,她正视自己的内在自我,明白先照顾好自己,才有余力照顾家人。
(资料由客户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