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运三周年.专访】汤家骅:占中是分水岭 泛民从此只能跟车

撰文: 庄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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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雨伞运动爆发,持续79天的的街头运动,没能争取到学生领袖心目中的真普选,但这场运动,似乎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那年,几乎整个民主派包括27名民主派立法会议员在内,都主动或被动地卷入这79天的煎熬之中,只有一人反对这场运动,亦从未在任何“占领区”现身,最后他甚至退出泛民。
三年过去,汤家骅告诉记者,促使他后来退出公民党并离开泛民的众多原因中,占领运动是“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说,自己自2006年成立公民党以来,初衷从未曾变,变得最多的,反倒是泛民,而雨伞运动则是泛民彻底蜕变的分水岭。

汤家骅表示,占中三子之一的陈健民曾经不断向他解释,占中只是迫使中央与泛民坐下来谈的手段。(梁鹏威摄)

陈健民保证 占中只为争取温和政改方案

谈起雨伞运动,汤家骅不厌其烦地解释,“雨伞运动与占中,其实不是同一回事,是先有了占中运动,触发中央以人大8.31决定作回应,最后才有冲击公民广场以及占领金钟、旺角。”他强调,“占中是要占据中环,但最终,事情不是在中环发生”。
在汤家骅眼中,雨伞运动乃至政改最终被否决,只是后来的必然结果,前因还是在于泛民和“占中三子”错判形势。“2014年从年初到4、5月,中央与泛民多次尝试接触都一一告吹,主要是泛民不想公开与中央任命的官员在公众面前,坐下谈政改问题。比如去上海,所有泛民主要领导都不愿意去,公民党党魁不肯去,民主党、工党党魁都不想去。”他笑言,“只有我这些‘二打六’上去”。
另一边厢,汤家骅指,占中三子之一的陈健民曾经不断向他解释,占中只是迫使中央与泛民坐下来谈的手段,“当时陈健民跟我保证,提出占中,是要让泛民和中央能够坐下来,谈出一个温和方案。”
他回忆,策划6.22电子公投,正是三子希望占中能获得民意授权,去推动一个温和方案。“陈健民觉得,三个方案之中,一定有一个是温和方案,一定有一个是没有公民提名元素的”。事实是,当时三个入围最后公投阶段的方案,都包含公民提名。
 

“你想想,你提出占中,是一个激进运动,是叫年轻人抛开一切去公民抗命,要冒著受法律制裁的危险去揪一个方案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愿意不力求完美,而去支持一个温和方案呢?公民抗命的本质,与推动一个温和方案,根本风马牛不相及,讲白一点,就真是书生论政,与现实脱节。”
汤家骅
汤家骅认为,理论上泛民在议会仍是有主导,但是实质政治形势上,并不是主导者。(梁鹏威摄)

因政改而生 却打沉政改

“后来有人大8.31决定,就是因为中央不能接受公民提名。”汤家骅形容,占中是一场吊诡的运动,它因想达成政改而起,却最终“打沉”政改。

后占领时代泛民不想跟车 却只能跟车

汤家骅回忆,发展到后期,三子心目中的占中,也只是“交差”,“他们以为占领中环1、2日,大家就会走”。但事情后来发展成在金钟爆发的、大型而旷日持久的占领行动,“是因为双学的骨干人物,尤其是黄之锋……我不想说是骑劫,但确实是被逼出来的。”

汤家骅认为,无论泛民或是占中三子,都是在雨伞运动爆发的那一刻,丧失了话语权。“正式开始占中,是香港政治分水岭,民主派政治人物没有话语权。那是民主运动权力交替的一刻。从此,任何学生发起的运动、提出的论述和政治取态,民主派都不敢有任何微言。他们变成跟车,民主运动火车头变成了学生、本土派。但民主派不敢划清界线,因火车头是他们最大,最忠实支持者,他们怕议席不保,怕泛民就此瓦解。”
 

“泛民不想跟车,却也只能跟车。”
汤家骅
汤家骅称,后占领时代泛民不想跟车,却只能跟车。(梁鹏威摄)

他解释,理论上泛民在议会仍是有主导,但是质政治形势上,并不是主导者。“好简单,例如林郑新政府上场,希望修补裂痕,希望民主派可以走入新政府,但他们不肯接受,他们害怕他们最大、最坚实的支持批评他们进一步走入建制。”他补充,“现在年轻人的看法就是,在建制里面发挥民主运动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他们要在建制以外做。”
汤家骅形容,民主派与年轻人之间处于“胶著”的状态。于是,民主派议员就只可以跟车,“车走去哪呢?没人知道。”

泛民不与港独切割 重启政改不乐观

雨伞运动三年后,政治气候变化剧烈,汤家骅认为泛民越来越被动,“就算有人走去搞港独,都没人胆敢出来有不同看法”。汤家骅以民主党为例,“他们已是最愿意表明不支持港独的,但当有人鼓吹港独时,他们还是不敢出来讲半句。他们只能拿言论自由来做解脱,而不去反对港独的讨论和推广。甚至那些主张港独的议员被DQ,都要尽力去保护他们。”
在民主派对“港独”的“跟车形势”下,汤家骅对重启政改并不乐观,“香港人可能会理解泛民,但北京,肯定是不会谅解的。北京的态度,就会觉得,民主派是默许港独的,无论港独多么不成气候。”

汤家骅指,无论泛民或是占中三子,都是在雨伞运动爆发的那一刻,丧失了话语权。(梁鹏威摄)

倘胡志伟入阁 信形势会改变

汤家骅指,雨伞运动后社会严重撕裂,北京和民主派,双方有同等责任。他认为,要扭转这种形势,需有新的政治力量替代现存的民主派,“否则,民主派的支持者会觉得,既然我不会投给建制派,那我没有选择”。但他坦言,这样的力量不存在,“例如中间路线的党派要替代民主派,需要切切实实有成绩给市民看到,但北京至今不愿意显示对中间路线的信任,让第三势力能够创造成绩。”他强调,创造成绩不止是与北京“对话”,“坐低食个包,饮个茶,只是被统战。”
最后他指出,修补撕裂并非完全没有转机,“其实还有机会,如果民主党可以入阁,香港人会看到,原来阿爷愿意!我汤家骅入行政会议不是什么大件事,但如果胡志伟入,形势会大大改变,成绩表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