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灭之刃》到《咒术回战》　一文看清少年JUMP漫画转变与传承

学校、三人组合（加上一位老师）、少年在邂逅他人后得到未知的力量、来到一个重要却未知的世界、力量的使用与控制是少年必学的课题。以上讲的各种元素、可以是《火影忍者》、有一部分是《死神》、也是《咒术回战》。在《咒术》中，很容易看到过去JUMP热门作品的影子。

这样一说，好像把《咒术回战》讲得很套路；但《咒术回战》就是能不落窠臼，从这些套路中找出一条自己的路线。从作者芥见下下的访谈中看出很多端倪，例如，芥见的确受到了《海贼王》、《死神》、《火影忍者》这些JUMP热门漫画影响，然而他的叙事方式与内容，却比较像是富㭴义博《幽游白书》（尤其是仙水忍篇）、《灵异E接触》，又因为富㭴义博对著名恐怖漫画家－伊藤润二的爱好，芥见对于恐怖、灵异、人性黑暗面、日本妖怪、诅咒文化也颇有兴趣。以上种种累积，皆造就了《咒术回战》这种王道套路、邪道内容的架构。而富㭴拖稿之余仍能将《鬼灭之刃》推上浪潮、影响《咒术回战》。（果然是一代宗师，受人景仰。你到底要不要让酷拉皮卡下船啦。）

反高潮、非正道的《咒术回战》

《咒术回战》有很多地方是反高潮的。故事开头，主角虎杖的爷爷临死前要他帮助弱者、希望虎杖不要像自己一样，而在众人的陪伴下死去。这边若仿照过往JUMP的“友情、努力、胜利”套路去走，那势必是某种伟大意志的传承、虎杖会一边流泪一边擦泪、加入咒术高专努力变强，最后为了引导人们走向“正确的死亡”与身边的伙伴奋斗、战胜邪恶咒灵等等。

但是没错，爷爷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特殊的铺陈。那句“帮助弱者、在众人的陪伴下死去”与其说是一种激励，更像是某种诅咒，驱使著虎杖走向一个他原本不该踏入的世界、让他面对更多“不正确的死亡”。对于许多观众来说，虎杖爷爷的死是作者芥见下下对角色刻划不足的问题；但若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这样的刻划方式是故意的。爷爷的死并不特别，而他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理。目前动画正在播出的“顺平篇”更是进一步探讨“负面情感”是如何产生的，比起对他人的冷漠，人们为何想诅咒他人、对他人心怀恶意。严格说来，《咒术回战》略嫌慢热，到了这个篇章才真正进入了其主题。

善恶千回百转，浑沌不明

另一个有趣的是，相较于前一个大红的《鬼灭之刃》、《咒术》的价值观十分浑沌不明。《鬼灭之刃》几乎是固执地踩在二元对立的架构上，鬼虽值得同情，但仍是必须斩除的邪恶，“杀鬼”这件事本身就是人类价值观的再确立。

但《咒术》的世界里面，有咒术师、诅咒师、咒灵、非术师（一般人）等，人类负面情感产生咒灵、咒术师负责祓除咒灵、诅咒师有时祓除咒灵、却也会跟咒灵合作对抗咒术师。咒灵一方也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人类”。这种曲折的关系导致了《咒术》“没有对错，只有观点”的中心思想。当我们被虎杖的正面乐观感动时，也看到顺平所受到的霸凌、人们明显的恶意。这仿佛在说，善恶互为表里、口是心非、亦正亦邪才是人类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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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芥见下下在与法国Ki-oon出版社的访谈中也提过，如果《咒术回战》真有所谓的想传达的理念的话，那就是“没有人拥有最终的真理，“好人”就像“坏人”一样。每个角色都遵守著自己的道德准则行动。”因此，“咒术回战”这个标题与其解释为咒术师、诅咒师、咒灵三者之间的“咒术战斗”，令我更在意的是“回”这个字扮演的角色。回可以是“曲折”、“环绕”、“回返”、“躲避”的意思，它意味某种间接、暧昧的传达方式。放在故事中，“回”可以是咒术师、咒灵、诅咒师、人类间的纠缠不清、探讨何谓“正确的死亡”、对他人的冷漠与恶意何种较为可怕？可以是善恶的不明、也是芥见抛出一堆咒术设定却不清楚解释的暧昧美学（顺带一提，芥见也喜欢《新世纪福音战士》、喜欢碇真嗣，那你就知道为什么他不解释那些名词、喜欢虐主角群的原因了）。

从《火影忍者》、《死神》、到《鬼灭之刃》再到现在的《咒术回战》，尽管他们都是以日本悠久的神道、妖怪、鬼魅文化作为基底、再透过角色带出具时尚感的穿著、语汇引起年轻读者的认同与仿效，但也让人看到JUMP在很多层面上正在转变。《咒术》可以说是吸收了这些营养做为基底的作品。但考量到一本少年漫画的客群，原本我认为《鬼灭》的尺度就已经在边缘了，但看《咒术回战》时，就会发现JUMP显然还能以更猎奇、更恐怖、甚至略带疯狂地深入地探索人性之善恶，甚至不予以主角群行为“正确性”与“正当性”，给予他们强烈的打击、迫使他们反思自己的理念是否正确。《咒术回战》有时会突然给予这样的省思，但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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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透过“方格子直送”计划合作转载，作者：骂克伍陆，原文：千回百转，浑沌不明：从《咒术回战》看JUMP漫画的传承与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