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M教育】学生创科能力倒退 香港教育走错了路吗?
自STEM走进政府教育蓝图以后,当局大手笔投放资源。除了中小学各获10万元及20万元的一次性津贴外,每校还可额外申请优质教育基金下最多200万元的“公帑资助学校专项拨款计划”,以及从5.5亿元的教育发展基金申请津贴。今年财政预算提出在未来三个学年拨款5亿元推动“中学IT创新实验室”计划,用以购买资讯科技设备及举办创科活动。名目众多,也脱离不了一个“钱”字。不同学校拿著这笔“钱”各施各法,对推动STEM教育有自己一套做法。有的学校早已把STEM融入正规课程内,有的则是安排在课后一两小时的课外活动内。我们要问,这种校本自主方法真有利推动STEM教育吗?
【STEM教育】摒弃应试文化非朝夕之事 创科教育没统一指标难推动
前文提到,不少学校用政府拨款购置新技术设备,也有不少学校用津贴向外面机构买服务:聘请额外导师到校设一次性的工作坊丶协助设计课程……这种由校本自行决定STEM教育的做法,无疑拉大了学校间推动STEM的差距。我们想问的是,假如政府真视STEM教育为教育新方向,那么这种完全交由学校自行决定教法的方法可取吗?
学校遇教授难题 需自寻外援
部分推动STEM教育较为主动的学校,因在发展过程中发现局限而向外寻求帮助,乐善堂余近卿中学便是其中之一。该校的珊瑚养殖海洋中心与海洋公园合作,由对方提供珊瑚幼苗及养殖技术。而他们将会开幕的人工智能中心,则是与中文大学工程学院团队创立的人工智能初创企业商汤科技合作,获取技术支援。这个中心未来除了供校内学生使用外,也希望与其他学校合办课程。
副校长文可为表示,学校三年前决定推行STEM教育时,曾赴新加坡取经。他记得,新加坡当时已有由政府办的STEM培训课程,要求相关老师修读。另外,新加坡的STEM教育背后还有不少业界支持,但香港情况正正相反。回到香港后,校方坚持STEM必须作为课程之一,每位学生也必须修读,但文可为坦言当时不无忧虑:“当时决定走校本课程,担心‘只有你自己觉得(课程)点就点,出到去全世界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了提高STEM课程的认受性,校方联络了几间大专院校协助设计课程,以及在教学上提供意见。
文可为说,找外力支援是必须的,因学校老师未必能完全掌握STEM的知识。“不要以为自己学,慢慢会变‘得’。这个历程可以是需时很长的,最后可能也未必‘得’。但如果你到外面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也做到,可能很易成功……就像办人工智能中心,不是关上门自己派五位老师便成事的,所以我们找商汤(科技),倾了三次,了解对方有心,便签agreement(合作协议)。”
并非每间学校也会寻求“外援”,结果是拉远了学校之间的STEM教育差异。其实教育局也洞悉问题所在,故在2017年宣布于艺术与科技教育中心内成立一个让不同学校共享资源的空间——STEM教育中心,用作举办STEM活动,以及为教师举办例如3D打印、微控制器、镭射切割技术等课程。
艺术与科技教育中心校长陈章霖表示,当初成立STEM教育中心是应教育局邀请,在三个方面支援学校发展STEM,包括以工作坊、中短期课程培训老师,同时营运及设立“创客空间”,添置设备供资源相对较匮乏的学校借用,另外还举办STEM比赛,提升学生兴趣。
李世德是STEM教育中心的教师,时常到不同学校交流。他解释,中心有一些伙伴学校,他会帮忙到学校直接授课或协助学校设计教案、举办课外活动等等。
教育局把STEM教育中心定位为“向学校提供更全面的STEM教育支援服务”,但不少受访学校表示,由于中心位置与大部分学校有一定距离,如果想吸引学校在中心共享资源,减轻学校购置设备的财政压力,当局应考虑在不同地区设置类似中心,而非仅设于乐富。
课程架构须重整 STEM讨论须完备
要拉近学校之间在发展STEM教育进程上的差异,不是只讲资源共享、让学校多点交流的机会便能达到。事实是,当推动STEM教育的决定权全交由学校手中,无可避免地会有学校走得前点,有的则落后人前。故此,STEM教育的问题早已超越学校得到的支援是否足够,而是政府对学校推动STEM教育有没有一套统一、明确的指引。即使拨款加倍,但用非其所也无助STEM在中小学的发展达到最大效益。
教育局于过去几年着力修订中小学数学、常识、资讯及通讯科技科的课程指引,加入STEM元素,例如在初中的科技教育课程加入百分之三十的课时教授程式编写。
但在繁多的中小学课程中再加入新内容,却令前线教师压力更大。去年曾有研究指,七成中学教师认同课时不足是推动STEM教育的一大困难。对此,教育局首席教育主任郑铭强回应,STEM不是全新课程,而是透过现有相关的课堂进行,毋须额外增设课时。当前线老师反映课程已非常紧凑,额外的STEM教育是包袱的时候,当局的说法似乎过于“离地”。
虽然教育局坚持STEM教育是现有课程的延伸,不是全新科目,但教育界立法会议员叶建源指出,STEM确确实实有新的元素在里头,例如编程、新科技等,教育局在推动STEM教育前,缺乏周全思考:究竟是与现行课程割裂,还是以某种方式融入?不同学科的课程内容可以如何调节?
但教育局完全没有展开这方面的检视。
叶建源以中国历史为例,时间过了十年便会多了十年的历史,这新的十年历史要分开教?抑或检讨原有课程,将新内容加入其中,而删减部分原有内容?他重申,课程不能无限量膨胀,否则只会令师生压力上升,故此,教育局要做的是重整所有课程架构。情况如同STEM教育一样,不能强行加入一些新内容,但原有课程维持现状。
“但教育局完全没有展开这方面的检视。”对于STEM教育,叶建源有一个基本问题——到底在政府眼中,STEM教育有多重要?对他而言,假如答案是非常重要的话,自然是全民都要接受STEM教育。既然如此,便要把STEM放进学校的正规课程,不能作纯校本的操作。正规课程不同校本,前者需要经由课程发展议会制定,透过制定课程纲要及相关文件等检视整个课程调动,不单牵涉到学校,更牵涉到教科书、学科设置,以至整个课程架构。
在这个模式下,学校只能就校情作微调,纯校本操作却截然不同,掌控权全在学校手上,只要学校认为是与STEM教育相关的都可以去做,不需遵守课程纲要文件,“有老师喜欢让学生做实验便去做,喜欢教什么便教什么”,学校是完全自主的。
在叶建源眼中,政府与整个社会都重视STEM教育的发展,只要看创科在近几年的政府政策出现次数便体察得到。问题是,不少学校的STEM教育是以“课外活动”形式来推行,还出现学校对STEM各自演绎的情况。他强调,“现在是用课外活动的方式处理一个很大很重要的课题,但其实这个课题(STEM)是需要进入正规课程之内的。”
现在是用课外活动的方式处理一个很大很重要的课题,但其实这个课题(STEM)是需要进入正规课程之内的。
重产业资助 轻人才培育
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筹划的国际学生能力评估计划(PISA),每三年会调查不同地区的学生能力。在2015年的评估中,香港学生的科学能力排名由2012年的第二名跌至第九名,较其他亚洲地区,例如新加坡、日本、台湾及澳门差。负责该研究的学者指,港府有必要检视科学教育的推行。
“(科学能力)我们过去是不错的,但这十多年来,我们不知不觉地削弱了。”叶建源指,当政府对科技的投入与期望愈大,而科技发展在社会上愈来愈重要的时候,我们要去思考的是,在中小学教育中可如何强化这方面的培训,才能支撑日后的创科产业。他特别提到,艺术发展与创科发展如出一辙,“在西九我们有很大型的文艺表演场所,超出香港过往的水平,但我们中小学没有培养足够高质素的表演者与观众。日后会有足够的观众吗?会有足够的表演团体吗?这些都牵涉到我们中小学的教育。现在我们(在艺术教育)做得很弱,就与科技教育一样。”
上文节录自第152期《香港01》周报(2019年3月4日)《空有目标 却无路径 大洒金钱能办好STEM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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