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病】康复者重返宿舍被留难 黄子悦:我不需要被照顾

撰文: 欧阳翠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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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有情绪病,也未必容易令人察觉,有人会有明显的行为表现,有人却可能只把情绪留给自己。黄子悦─前学民思潮发言人,是雨伞运动中五名绝食成员之一,早前发表一封给岭南大学的公开信,透露自己曾因涉及精神健康的私人原因而停学一年,也按规定离开宿舍生活。到今个学年完成复学手续后,却被要求提供额外文件,证明“可以照顾自己”、“适合宿舍生活”及“可以参与群体活动和跟同房生活”等。她自觉学校宿舍政策歧视精神病康复者,遂决定公开自己的病情,希望校方检讨对待有情绪或精神问题学生的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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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悦表示,校方不应假定患有精神障碍的学生不能照顾自己、不适合住宿、不能够跟同学相处。 (吴钟坤摄)

因情绪病停学 入宿疑遭留难

记者在去年曾访问黄子悦,在约两小时的会面中,察觉不到她是情绪病患者。她剖白在数年前已有抑郁症,这和成长期间发生的事有关,甚至早于参加社运前已患病,在绝食期间试过暂时停止服药。中学时,她曾见学校社工,在大学也有约见辅导员,只是去年情况特别严重,她和辅导员商议后决定休学一年。

她一直没有公开自己的病,却在这次站出来,因为觉得校方的要求和处理方法并不合理,涉及歧视患有精神病、有情绪问题的学生,后来更得知有其他情绪或精神健康问题的学生,也有类似遭遇。

她当时将申请复学时提交的同一份医生证明交予学生服务处,以处理住宿申请。岭大亦批准她本月升读文学院三年级,但是,学生事务处却进一步要求她提交更多私人的医疗证明文件。此外,校方亦要求她撰写一份“同意书”,内容包括提供身体状况和病历予即将入住的宿舍舍监,并容许舍监就她的健康状况与其父母联络。

她在宿舍已住过两年,她笑言自己的宿舍生活“好折”(不活跃),很多时候只在房间里睡觉、和朋友聊天,想在新一年更投入Hall Life。 (吴钟坤摄)

“提交的医生纸是说我适合及愿意再次上学(ready and willing to study again),医生也不会特别注明我已经可以和别人沟通、适合找个地方住,那他们当我是什么呢?”她质疑,校方已假定患有精神障碍的学生不能照顾自己、不适合住宿、不能够跟同学相处生活。她认为校方对情绪病人抱有偏见。

“这个做法会令你觉得很不舒服、很冒犯性。其实我只是想读书、住hall,不是想要校方道歉,而是想要检讨政策,不想有同学之后被为难。”她强调病历属于私隐,不明白为何准许大学的舍监得悉其病历。岭大发言人后来接受传媒查询时表示,有关职员的电邮出错,一度要求索取黄子悦的病历,其后已再向她发出更正电邮,只要求对方提供医生信予学生事务处。

别像要求罪犯 提交犯罪记录

她表示,“其实这件事令我好大压力,不管身份是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情绪病,这个病不是自己的错,但心底觉得会受到社会的观念影响。”

她不开心的时候多在校园一角听音乐,说校园的辅导员帮到她,但两年间已有两位辅导员离职了。(吴钟坤摄)

她说知道这些校政会让学生有多难受,很小的行动已经会令到患者很气馁,明明想努力去融入正常的生活,这些举动却令人觉得这个社会不欢迎他们。

对于处理复学及住宿有明显的差别,她提到,这几年情绪病好像变得很普遍,也多了很多青少年轻生的事件,岭大也曾发生学生在宿舍自杀的个案。“某程度上学校可能怕再度发生这些事情,要负责任或是要交代很多东西,所以,他们可能有这方面的考虑,要确认我是准备好可以住宿。”

岭大发言人回应,宿舍是一个与其他同学共同生活、学习,并有紧密接触的小社区,校方及舍监有必要了解同学的需要,以便随时提供支援及协助。但黄子悦却觉得,学校只需要把他们当作普通人,在适当时候多点理解已经足够,不用不停去问他们开不开心。

“校方对于情绪病很不理解,就已有一种想法,觉得需要照顾你,反而这样的照顾,令我们觉得不舒服。”她说道。

岭大发言人回应,宿舍是一个与其他同学共同生活、学习的地方,校方及舍监有必要了解同学的需要,以便随时提供支援及协助。(资料图片/高仲明摄)

“学校不用把我们当作是特殊或是有问题或是‘好唔掂’的人来对待。有情绪病或精神病患者具暴力倾向的真的不多,不是像大家在新闻或电影中看到那些很可怕的人。这样做,好像我们是罪犯,要交犯罪记录般。”

她认为,大众近年对抑郁症的理解已增加,但对其他情绪病的了解仍很少,也还有很多人觉得情绪病是见不得光的事。“抑郁症是因为有那么多的生命逝去了,才引起这样的效果。”她也是防止学生自杀大联盟的成员,她说自己不时会有自杀的念头,看到患者轻生的新闻,有点百感交集。

“理性上和感性上会时不时争持,然后发现你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也觉得有吃力的时候。她坦言,之前做发言人也有很辛苦的时间,有个念头觉得不如退居幕后,但觉得有责任做这些事。后来成立了教育实验学社,她继续推动学生参与社会事务,即使有情绪病,也愿承担责任。

不应标签患者 教育应该包容

在入宿事件公开后,有数个曾精神受困扰或有情绪问题的同学,也跟她谈及自己遇过类似的不公平事情。校方后来也有约见她,没有再要求提交任何文件,并已安排她入宿,也承诺会在校内平机会召开会议,讨论有关对待有情绪或精神问题学生的方针。而她也正在收集更多有相关经历的同学的意见,希望日后向校方表达。

防止学生自杀委员会主席叶兆辉也曾听闻黄子悦的事,他认为大众对于精神病和情绪病去污名化是重要的。“大家不应该标签情绪病患者,有情绪病的同学也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应该学习如何和他们共处。”

他表示,“大学教育就是教学生学习如何服务社区、明白社区。不是人人都是完美的,应该包容多元性。成功的宿舍教育,就是让宿生学习包容。”

上文节录自第128期《香港01》周报(2018年9月10日)《情绪病康复者吐心声 黄子悦:不要特殊待遇 只想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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