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谷.专访】舞蹈融入本土风景 居港20年英摄影师给香港的情书

撰文: 徐尉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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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样去到这个地方拍摄的?”看到香港专业摄影师公会(HKIPP)会员Gareth Brown的相片,许多人都会不禁惊讶问道。
英国出生的Gareth,早在仍没有多少港人行山,IG打卡热潮还未流行时,已经和众多舞者合作,走遍香港40个景点,拍摄个人创作《Bodies in Motion, Bodies at Rest》。许多地点,就连香港人也未听过。
回归前2年,来到香港,一到达便爱上了这片土地。翌年,Gareth决定放弃伦敦生活,来港发展摄影事业。“香港待我这么好,我的个人创作,是一封私人的感谢信,或一封对香港的情书。”Gareth说。
摄影(访问部分)、撰文:徐尉晋,作品:©Gareth Brown(受访者提供)

(徐尉晋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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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圣诞

Gareth和香港的缘份,要从1995年圣诞节说起。生于英国南威尔斯,他大学本科念的是化学,硕士读社会政策,曾梦想成为后庞克乐队的吉他手。毕业后曾到当地政府工作,“尝试在制度中带来改变”,结果无功而还。

其后,他到伦敦闯荡,加入了一间制作音乐录像的公司,开始为不同的乐队和音乐人拍摄硬照。渐渐,Gareth得到了一些为音乐杂志拍摄的机会,但仍是感到进步的速度和空间有限。那时候,刚好有一个来港的机会。

地球另一端的香港,“玫瑰园计划”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Gareth有一位姊姊在赤𫚭角机场任职建筑师,有份参与兴建新机场的工作。那一年,他的家人提议,不如圣诞在香港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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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英国移居香港

起初,Gareth不太情愿,当时对香港一无所知,“没有互联网,没有旅游书。我对香港唯一的认识,只知道她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他坦言:“我不是‘帝国主义’的支持者。”他指:“但来到香港时,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这个地方令我非常惊叹!”

他如此形容香港给他的第一印象:“石屎森林般的市区建筑物,垂直发展,一直向天空延伸,同时融合在漂亮的大自然景观之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景色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Gareth在香港逗留了短短两个星期,便决定要搬到香港。他表示:“我还年轻,做事十分即兴。我对自己说‘没有问题的’,两个月后,便从英国拾执行李来到香港。”

行山认识香港各区

忆起当年往事,Gareth微笑道,初来港时,由于摄影工作的收入不稳定,他像许多没钱的外国人一样,靠教英文会话班来补贴收入。

周末的消闲活动,就以花费不多的行山为主。有时候,工作也会带他到一些没有去过的地方。有趣的是,他有时与西方或者本地的朋友说起,竟然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地点。

“20年前,香港行山的人不多。”他笑道,不像现在人人周末也到郊外游玩,“不论,人们是真的爱上了行山,或者只是想到奇特的地方拍照,放上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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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创作:舞蹈摄影计划

接下来几年,他努力建立摄影事业,慢慢有机会为《号外》等杂志拍照,也会投入酒店、室内摄影、美食摄影、本地音乐明星等不同范畴的拍摄工作,“大概来港6、7年后,我看着自己的作品,感到不知道自己是谁。”

Gareth提到,“我正在成立公司,又有足够的工作。但我想,自己作品的质素怎么样?这是自己想做的东西吗?”他决定,要去寻找自己在摄影上的声音和身分,开始萌生出个人创作的想法。

他想起自己在伦敦时,已对舞蹈十分喜爱,虽然“自己没有那个柔软度成为舞者”。在音乐录像公司工作时,他常常遇到不同种类的舞者;工余时候,又会购票欣赏舞蹈团的演出。

他灵机一动,想到既然自己对舞蹈和香港这些地方都感兴趣,何不将两者放在一起?“不只纪录美丽的风景照,我想为这些地方带入一些故事,一些意义。舞蹈对我来说,好像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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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40组景点与舞者

正是那个时候,他碰巧遇上一位日本舞蹈舞踏(butoh)的表演者,找他来拍摄宣传照,正式开展了《Bodies in Motion,Bodies in Rest》拍摄计划。Gareth说,那时,几乎没有人会在户外拍摄舞蹈。

现在社交媒体却充满各形各样的舞蹈摄影师,他说,一些摄影师,专注创造令人惊叹的影像(wow photography),例如:让具影响力的舞蹈者,在壮丽的景观前跳跃。Gareth指,而自己“更聚焦于拍摄地点,即是香港的不同地方。舞蹈几乎是次要的,他们在那里为地方添加意义。”

他续说:“我的个人创作,是舞蹈要和地点配合,舞者要了解这个地方;他们不为了镜头而跳,而是为了地点而起舞。我想,这点令我与其他许多出色的舞蹈摄影师,有所区别。”

这个拍摄计划至今至拍摄了40组,Gareth说:“对我来说,香港待我这么好,我的个人创作,是一封私人的感谢信,或对香港的情书。”

景点背后的历史意义

Gareth邀请不同的舞者合作,亦有人看到他的作品,主动找他拍摄。由现代舞、芭蕾、Breaking、中国古典舞、甚至是韵律泳,一一成为他捕捉的对象。而拍摄地点,不仅要美观,也在乎背后的历史意义。

除了近年较为人熟悉的南生围、大东山、西环泳棚等“打卡圣地”,Gareth也拍摄过曾大屋、摩星岭、 励德邨、鹤咀(旧称德忌笠角)和莲花山公立学校等,具有文化和历史重要性的地方。

“香港虽是个历史不长的城市,但拥有丰富多样的历史。有时候,历史很容易被人遗忘,所以我想用个人创作,留下纪录。”Gareth说,有些他拍摄过的地点,已经不复存在,例如湾仔同济中学。

照片中,人们用榕树来支撑学校的墙壁,教他惊叹不已,他感叹:“这是人们运用自然环境一个很好的例子。这里已经被拆卸,换成钢筋与玻璃兴建的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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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忘的地方

提到最难忘的地方,Gareth说,自己喜欢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例如,他邀请了香港韵律泳队,到西贡双鹿石涧瀑布下的池水,要她们在水中起舞。又试过登上大东山的烂头营,揹着器材,走2小时,一点都不容易。

Gareth大概每年拍摄3次,通常会选择在11月至1月期间拍摄。“因为香港夏天天气很可怕,到10月份有些地方还会有饥肠辘辘的蛇。”除了蛇和愤怒的流浪狗,Gareth表示,许多拍摄地点都是不准进入的,这也是最困难的地方之一。

每次投入的成本也所费不菲,经济环境的转变,亦限制了个人创作的发展。他说:“坦白说,在早约5至10年之前,香港专业摄影师的行业,比起今天容易。”10年前,他这批相片曾在Artist Tree举行展览,现在他正思考,要把这个计划带到哪里,或是找政府部门赞助的展览,或是出一本摄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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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消失的师徒制

许多商业摄影师在自立门户前,也会当个摄影师助手。Gareth也不例外,在伦敦的时候,他当过3年助手。

“我认为,做助手非常重要,令你的经验得以扩阔。”他找自己欣赏摄影师,以他们为学习目标。从其中一位摄影师身上,他学到“不只是如何当一位摄影师,更是如何营运一盘生意,如何与人互动,组织制作的方法等。”他又为一些精通打灯技巧、指挥方法的摄影师当freelance助手,认真学习他们的法门。

如今,Gareth也有自己的助手,他说自己不会藏私,会把版权、生意的知识和经验尽量传授给他们,“我确信‘分享愈多愈好’,分享得愈多,我们的行业愈会强壮。”可惜的是,他也明白,香港年轻人生活困难,由于工资不高,肯当助手、愿意做得久的人愈来愈少。

世界在变,摄影师也要转变

“当然我也明白,世界正在转变。”他提到,客人愈来愈难以分办谁是专业摄影师。尤其在社交媒体方面,许多客人也被照片有许多like的ig摄影师或影响者(influencer)所影响,“从前专业摄影师的工艺,似乎愈来愈显得不重要。”

但他说,“作为一个25年的摄影师,经历过菲林转数码的巨大转变,当时我们都以为自己会失去工作,但我们都没有,我们只需要学习新的技术。”Gareth认为:“旧的摄影师需要向新人学习。尽管他们可能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技术锻练,我们要从艺术和创意方面,学习人们如何以新的方法观看事物。”

Gareth提到,以过专业摄影师形象有点“高深”、“超然”、“抽离”,不会与观众分享太多,“基本上,只会展出最后的成果,不会告诉人任何关于如何达到那个效果的过程。”但他指,业界要作出转变,“现在人们都这个过程很感兴趣。重点在于故事过程和交流,也比较人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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