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衍仁 - 装睡的人 & 逆瞄
写这篇稿时,我也正在面对戏中的一些境况,《一念无明》就是与社会这样近。导演黄进进行《一念无明》初剪时,一直听著的是黄衍仁歌。黄衍仁的名字,相比indie圈,他在社运圈却比较活跃。
远自菜园村、反高铁,反起动九龙东,你也可以发现他的身影,他的声音。用身体用艺术,去抵抗不公义的制度及推土机的前进。《一念无明》中取用了黄衍仁的两首创作〈装睡的人〉及〈逆瞄〉,虽然出稿前来不及跟黄衍仁进行详细访问,亦庆幸与他以录音短讯的方式,了解这两首歌的创作背景。
觉醒这两个字,不要过份简单化。
〈装睡的人〉
黄衍仁:“〈装睡的人〉的创作背景比较混杂,不只是思考一种东西。而是思考那时整个社会气氛的感受,或者思考怎样才觉得自己清醒,觉得自己反抗?当中有好多不知真假的东西,很多层次,很多来回往复的思绪。早几年,外界常用‘装睡的人’去耻笑一些对世事不闻不问或扮作不知道的人,我觉得这个字有时滥用到一个乱来的地步。例如我们喜爱说自己是什么觉醒公民,每当听见时,都会令我有点‘打冷震’。我觉得觉醒不是随便说出口来形容自己。如常用这些字去标签自己,或在政治上取笑别人,会把事情太过简单化。”
社会提醒你病,提醒你怎样去医病。
〈逆瞄〉
黄衍仁:“那时在思考关于身体自主与病的东西,觉得很多生活上的不适与病,会被很多广告和信息,提醒我们何时会病,何时会流鼻水,何时要因应情况吃各种的药,去压抑自己身体的情况。《逆瞄》像一个比喻去带出周围接收到的信息,怎样影响你对待自己身体。”
宽频人、信用人、保险人、问卷人 一伙一伙的聚集,夜了是时候变回自己
《说不出的未来 - 回归十年纪念之一》
这首歌没有出现在电影中,但戏中出现宽频人的情节及小孩说出的宽频星人故事,相信编剧巧妙地将《说不出的未来》的歌词,融入【一念无明】的故事当中。歌词源自诗人陈灭的作品<说不出的未来>,黄衍仁将诗配曲,从中亦能感受他当年住在旺角板间房的所见所闻。
诗作:陈灭
音乐:黄衍仁
宽频人、信用人、保险人、问卷人
一伙一伙的聚集,夜了是时候变回自己
这里是旺角,西洋菜街、通菜街、豉油街
生活就是这样,但什么改变了?没有人记得
宽频人可以给你优惠,但这是最后一天
信用人送你未来的赠品,要是你能填满一个数
保险人教你相信未来:未来随时都会变改
什么是未来?我们尚要等候,但他们的公司已先抵达
他们为我们设计的未来了,宽频人、问卷人、保险人
是时候回家,还是去唱K,喝一杯,还原为一个人?
世界就是这样?时代换了什么型号,电器人?
购物人已结业,自由行都打烊了,旺角才更抖擞
信用人要不要提供优惠给宽频人?问卷人互相询问?
谁都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调查,谁都不在乎
这里是旺角,西洋菜街、通菜街、豉油街
从一九九七出发,经过九九、零三,还有什么新闻?
只有十年前的人,留下将来的形状,一些询问
永远都有烟花,但霓虹为什么闪烁,又缺了笔划?
那倒闭店舖的招牌仍高挂著,多少年了?
有时在雨中忽然闪过,那沉睡的霓虹更像幽灵
叫人们永远记著那店舖,那硕大的形状
现在只低声地唱,K歌人,选曲机中有没有
作给宽频人、信用人、保险人、问卷人的歌?
夜了他们已收拾行当,结束献给这时代的一切宣传
那优惠、那赠品、那未来?那数字、那不得已的诱骗
世界就是这样,不用问,还要这样继续下去
不会有我们的歌或城市的歌,什么改变了都不用问
宽频人、信用人、保险人、问卷人还有电器人和车牌人
夜了是时候收起易拉架广告,变回自己来啸聚
这里是旺角,西洋菜街、通菜街、豉油街
夜了会有更多十年前的人,透过选曲机去想像
昔日曾唱过那说不出的未来;但未来已变成一张合约
教我们记著那条文、那趋势、那回赠
谁都知道那世界的底蕴,谁都不在乎
那发展、那广告、那即将过期的荒谬
但什么是荒谬?我们尚要苦思,而我们的机构已把它写入
他们为我们编著的合约了,宽频人、信用人、保险人
不断变身的兼职人、频临绝迹的文字人
一切不由自主的教育人,可否与即将到期的生命相约
去签另一份约,还是去喝一杯,何妨再变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