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手作】十指搓出港式点心小食 誓保快将被遗忘的本土文化
“艺术本身很有多个井,音乐是一个井,电影是一个井,其他创作如诗画也是一个井,虽然它们打水的位置不一,但全部都可以打通,我做的就是如何打通它们。”从大学毕业到踏入社会工作才不过两年,但眼前坚持用十只指头做手作的黎若曦,似乎比同龄的年轻人想得更深,看得更远;对她而言,之所以创立“十兄弟手作”,是希望有一个小空间让自己自由地发挥反叛因子,创作自己喜欢的事物。看着她轻易地用树脂黏土捏出烧卖、叉烧包、虾饺等点心造型,谁知道她早在读书时期,已埋首房内搓搓捏捏,成就出如今的工艺,“单靠这门手作糊口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所以我真正‘揾食’的地方是在别处,十兄弟只是守着自己想法的小空间。”
摄影:龚嘉盛
这个年头,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手作”的字眼,每到假日周末,更是手作市场最为有人气的时间,但尝过寄卖及摆档的若曦,自言现阶段已不再执着于食物造型的款式或类别,宁愿在技术层面上加入更多个人特色。“我会先考虑一件作品可以有什么故事,其实这个过程也跟写作有关,尤其当你写作品或产品简介时,更需要触动别人,引起共鸣,而这种触动也包含了自己的想法;加上我也会做freelance帮忙制作短片内所需要的道具,对我来说这些经验对发展‘十兄弟手作’都有莫大帮助,所以别以为我修读创意写作与电影艺术跟现在做的手作毫无关系。”
事实上若曦曾视过去的自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从致力发展个人兴趣到变成一门小生意,不过是这几年的事:“中学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自己。在香港读书,或许有很多人也不知自己在读什么,只知道要争取好成绩,所以不论是小学还是中学,我不曾认为自己有读过书。”直至升读大学,若曦才真正开始塑造自我,至少科目是自己选,而不再是中学那种不是文科就是理科的“硬食”格局,“大学有很多机会让你独自思考,所以我在大学时期才开始‘摸’出自己喜欢做什么。”
藉作品说故事
然而凡事也不是一步登天,若曦也经历了很多细碎的创作过程,才拼凑出今天这个“十兄弟手作”品牌。“我在修读高级文凭课程时,已开始用树脂黏土做手作,那个年代,我曾尝试在Yahoo拍卖场寄卖,当时卖的都是蛋糕仔,也有做过冬甩,总之那个时候捏出什么便卖什么,却无灵魂可言。直到升读大学,开始欣赏别人的电影作品及文章,我才发现文字很重要,原来每个作品背后的意义才是它们的灵魂,于是我也开始思考自己的作品风格又是什么,为何要这样做?有了这些启迪,我便想努力推动一个概念,人的一双手,当中十只手指,是可以创造出无限可能:我写作时要靠这十兄弟、做手作时也要靠这十兄弟,脑袋转过来后便轮到这双手,所以我便为自己的品牌改名为十兄弟,十兄弟就是我的‘朵’,人们只要记得十兄弟这个名便足够。”
人的一双手, 当中十只手指, 是可以创造出无限可能: 我写作时要靠这十兄弟、 做手作时也要靠这十兄弟, 脑袋转过来后便轮到这双手, 所以我便为自己的品牌改名为十兄弟。
充满香气的童年回忆
如今有不少手作人为迎合市场需求而赶上潮流,手工皮革品、押花树脂胶饰物等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手作,但作为90后的若曦,却选择以老香港文化为创作核心,制作一系列她自嘲为“麻甩”的港式小食。“我承认自己很肤浅,纯粹很喜欢香港的怀旧食物,所以便做出这堆手作。然而我也并非喜欢老香港的全部文化,就如自己的童年一样,有很多回忆我都不喜欢;加上我们在这个经济社会主导的环境下成长,有很多东西你未必想要,所以难得有些东西可以烙在心坎,自然零舍不同,特别教人难忘。”
小时候家住马鞍山耀安邨的她,对街上摆卖小食的小贩车仔档尤为深刻,对她而言,那个终日困在家做功课的童年,就只能靠楼下车仔档散发出来的香气成为其精神食粮:“那时候家住在4楼的我,只要一嗅到这个味道,就知道下面的小贩档开始摆卖。每当父亲拿起钥匙,便代表他要到楼下买小食吃,于是我当日的希望便会完全投放在父亲这个举动上;还有当时同样停泊在楼下的富豪雪糕车,每当它的音乐从楼下传入我房间的窗边时,那种很想吃雪糕而令人坐立不安的感觉,都成为儿时的美好回忆,吊诡的是,长大后的我便会想创作与这些回忆有关的作品。”
叹时代更迭快 誓保旧文化
然而随着时代转变,这些旧式小食的营运方式及包装亦有所更迭,如今每当若曦在工作坊上拿出鸡皮纸及车仔档模型时,班上的学生或小孩都不明所以,眼见旧文化随政府政策而被丢弃,若曦更坚持自己的手作路。“如今许多孩子都没有见过旧式车仔档,甚至有孩子问为何车仔档没有风扇或太阳伞?我后来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太阳伞车仔档原来是愉景湾那种,正因为政府总是嫌弃某些旧有文化有碍市容,而逐渐剔除它们的存在价值,变相这批新世代也没有机会亲眼看这些旧东西,所以我也很反叛,别人愈不喜欢保留的事物,我愈要去保留。”对若曦来说,要不是有着这种反叛个性,也未必有十兄弟的出现。“十兄弟的确承继了我个人的反叛因子,你看到眼前的炸两、烧味饭盒模型等都是妈妈眼中的垃圾食物,是儿时妈妈不让我吃的食物,但我却在长大后做出这些食物模型。事实上我认为这种反叛是正面的,它让我恍如踏上跳板,为我弹出灵感,尤其当人踏入社会工作后,便要遵守各种规则,我们难以在工作中任意妄为,所以我便创立自己的品牌,透过作品表达自己的想法,当然东西能否卖出,就是自己的责任。”
若曦坦言,因着自己这门手作而接触到很多人,大家的互动在她眼中几近成为一个最为扎实的本土文化交流。“很多时候,老一辈与我们这一辈沟通时,甚或我们这一辈与后一辈交流时,总会变成争辩。但我发现,中间仍有一条空隙,让大家面带笑容去交流及讨论香港的生活,我认为这才是最值得珍惜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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