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背后】将复杂问题简化成是非题 公投解千愁还是愈投愈愁?
“公投”,似乎散发着民主的光芒,来到2017年仍是热门关键字。
英国脱欧公投带来意料之外的结果,欧洲多国如法国、意大利及荷兰等都有机会跟随英国步伐,土耳其的修宪公投亦将于十多日后举行;但事实上,一投解千愁,还是越投越愁?
公民投票(Referendum)在讲求民主的现代社会越来越受欢迎,原因无他,将政策话语权由一直掌权的政治精英手中,重夺至人民手中。全球化、移民潮、精英主义,国际间正在面对的问题种下了民粹主义的果,对不少领导人来说,公投恰好可作为人民怒火的出口--公投与民主,关系其实比你想像中远。
问及公投是否一个好主意,爱尔兰都柏林大学政治科学专家马殊(Michael Marsh)就表示:“简而言之,几近不可能是。”他补充:“我看过爱尔兰太多(的公投),由无意义到危险都有。”公投的危险之处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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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服从多数=好?
哥伦比亚在去年10月举行全国公投,就总统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与哥伦比亚革命军(FARC)签署的停火协议作表决,结果以约50.2%反对对49.8%支持的些微差距被否决,未能为哥国长达52年的内战画上句号。
超过三分一合资格国民参与了公投,37%的投票率中投下支持停火的,极大部分来自农村地区,因为农村受到战火影响的程度比市区严重得多。直接受到波及的农村居民希望尽快停火,但有不少市区选民投下反对票,因不满协议特赦FARC武装分子,酿成生灵涂炭过后,却避过牢狱之灾。
“投下反对票的后果就是战争,”为和平协议拉票的哥伦比亚前总统加维里亚(César Gaviria)说道。哥国的公投主题极为敏感,不少政府官员都认为将特赦武装分子与否的问题交由公投表决并不恰当。
其后哥国政府与FARC在11月签订新和约,新和约并未交付至全民公投,而是交予国会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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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简化问题 “Yes”或“No”
在任何公投中,一个个复杂的政策问题都要被浓缩成一句简单的是非题,投票者更要估计专家用上多年都无法得出的答案,这种极端的简化被政治科学家称之为“走捷径”(short cuts),公民容易变成跟随信任的权威人士的选择,或是较为耳熟能详的选择。
当公投由政府主导,人们常会因支持政权而投下支持的一票;因反对政府而投下反对票,多伦多大学政治科学教授Lawrence LeDuc的研究指出:“一个原定是决定重要公共议题的投票,最后会变成关于一个特定政党或政治人物的民望如何、关于一个政府过去的施政满意度、或是关于一些与公投主题本身无关的议题。”
例如在哥伦比亚公投中,投下支持和平协议的公民,不少都在2014选举中投下总统桑托斯一票,反之亦然,变相是将复杂的议题强行嵌入现存的意识形态对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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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为政客工具
公投表面上是还政于民,但很多只是为政客早已决定的事情上,以民意盖章通过。“这(公投)与是否让人民下决定没有关系,”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专家Alexandra Cirone指:“只是与政客将问题留给大众后能否获得好处有关。”
例如英国前首相卡梅伦,原本想透过发起脱欧公巩固自己的留欧决定,并让支持脱欧的政客噤声,不过最后事与愿违。
又例如泰国对限制报道新任泰王的修宪草案,确保没有反对声音将修宪描写成对民主的威胁,表面上由民众参与表决,实际上已经是军政府写好的剧本。
引导性问题
一国政府在起草公投问题时,问题的问法亦是充满技巧。匈牙利曾就是否接受欧盟去年9月强制分配的难民配额公投,公投中问题被写成:“你是否同意欧盟即使未获国会同意的情况下,仍有权将非匈牙利公民安置在我国?”匈牙利总理欧尔班(Viktor Orban)的意图明显,而结果亦如他所愿,多达98%床反对票,但因投票率不足5成而令公投结果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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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律效力
公投不同国会表决,结果其实不具法律效力,最后说一句“仅供参考”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2015年希腊债务危机告急,总理齐普拉斯(Alexis Tsipras)在7月发动公投,表决是否接受欧盟提出的“最后通牒”式纾困方案,他一早表明政府反对该方案,结果是39%支持对61%反对,尽如人意。但世事就是如此难以预料,齐普拉斯无视公投结果并在10日后接受一个更严酷的欧盟方案。
(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