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Work为何成为不可持续的“共享”?

撰文: 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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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誉为“独角兽”的美国“联合办公空间”公司(WeWork)在新泽西州联邦法院申请破产保护。WeWork破产事件要算是美国近年来最严重的企业倒闭事件之一。目前,WeWork中国官方发布消息称,与WeWork中国没有任何关联,WeWork中国拥有独立经营和管理能力。

WeWork创办于2010年,一度被称为“未来办公空间的代表”。WeWork着力地产业务,长期承租并改造房屋,然后分割为不同的办公空间,再短期转租给其他企业。多年来,WeWork的烧钱商业模式从未受到过挑战,该公司创始人诺伊曼(Adam Neumann)成功地让投资者,尤其是软银相信,它不是一家办公室租赁公司,而是一家以“提升世界的觉悟”为使命的充满活力的科技公司。虽然WeWork从未实现过盈利,但2019年初,在首次公开募股前夕该公司的估值达到了470亿美元。

但事态很快就开始崩溃,外部投资者对其泡沫般的估值犹豫不决,并对诺伊曼对公司实施铁腕控制的非正统治理安排提出质疑。首次公开募股计划被搁置,公司支付给诺伊曼17亿美元并要求其离职。房地产资深人士马特拉尼 (Sandeep Mathrani) 被任命管理该公司,他尽最大努力通过削减成本和重新谈判租赁协议来扭转局面。2021年,他通过一家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EC)成功将公司上市,估值为90亿美元。然而,由于疫情导致办公市场低迷以及工作方式远程化的持久转变,他的努力化为泡影。11月6日,WeWork申请破产,该公司在39个国家的777个地点租赁了办公空间。

WeWork创始人诺伊曼(Adam Neumann)成功地让投资者相信,它不是一家办公室租赁公司,而是一家以“提升世界的觉悟”为使命的充满活力的科技公司。

数据显示,截至6月底,WeWork揹负净长期债务29亿美元,长期租赁负债超过130亿美元。WeWork之所以能撑如此之久,主要依赖风险投资的不断输血。统计显示,自其成立以来,WeWork累计融资金额高达120亿美元。

必须意思到,WeWork其实依赖于高风险的赌注,但在利率上升和房地产市场低迷的世界中,这些赌注都必以失败告终。在WeWork的案例中,风险源于一种商业模式,即对房产进行长期租约,有时长达20年,同时斥巨资进行时髦的翻新,然后其用户可以以短至一个月为期租用这些空间。当写字楼租赁市场低迷时,由于市场上有更便宜的选择,该公司不得不支付租金,而租金远远超过了它向租户收取的费用。

WeWork作为共享办公的典型代表,一度成为共享经济繁荣时期的宠儿。共享经济在当时正处于风头无两的阶段,它的核心理念——将闲置资源最大化利用,由此深受市场追捧。WeWork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遇,推出了共享办公模式,迅速引发市场需求热潮。在这种模式下,个人或企业可以灵活租赁办公空间,无需承担传统长期租赁带来的高成本。

在WeWork对房产进行长期租约,有时长达20年,同时斥巨资进行时髦的翻新。(WeWork)

其次,WeWork的商业模式基于一个假设:在一个经济周期中,总会有一部分企业需要短期或长期的办公空间,而这部分企业可能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购买和维护自己的办公空间。因此,WeWork提供了一种解决方案:以较低的价格提供高品质的办公空间,并提供一系列的附加服务,如会议室、打印、咖啡等。

随着WeWork的发展,其商业模式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最核心的问题在于,WeWork逐渐偏离了共享经济的初衷,更倾向于一种传统的租赁模式。它不再侧重于将闲置资源最大化利用,而是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办公空间提供者。这种转变导致WeWork面临高昂的成本,包括办公室的租赁、装修、维护以及员工薪酬等,而收入却难以覆盖这些支出,从而使得盈利能力始终无法实现。同时,为了保持高品质的服务和环境,WeWork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维护和升级,这使得它的运营成本非常高。这两个问题导致WeWork始终无法实现盈利。

WeWork:借着时代的红利,共享办公通过疯狂跑马圈地和烧钱开始迅速扩张,也造成了WeWork的崛起。 (Reuters)

还有一个必须注意到的背景:在2015年受到互联网行业高速发展的影响,产生了非常多的中小企业,在那个万众创新,资本漫天飞的时候。借着时代的红利,共享办公通过疯狂跑马圈地和烧钱开始迅速扩张,而高潮过后,掩盖在高速扩张下的问题开始凸显。一旦市场开始收缩,资金无法快速回笼,企业自然很难自负盈亏。而随著疫情来袭,使得全球大多数公司关闭办公室,人们被迫在家工作,空置率上升,这也进一步打击对WeWork 共享办公空间的需求,业务随之急转直下。

WeWork的困境是其自身商业模式的问题。当它走向传统租赁模式,这个模式很容易模仿,没有别的特别,就是大量资本投入,风险相当大。WeWork这个模式其实被广泛复制,如今大环境下也将引发一轮坍塌。当年扩张有多疯狂,如今溃败也就有多“来势汹汹”。

而就香港而言,香港近十年本就有好多小型办公室出租,供应量早已供过于求。另,本地公司较为传统,对未能完全接受共享办公室或hot desk模式,所以对共享办公室需求未如其他地区一样高。所以相对来说,WeWork申请破产保护在香港说引起的“海啸”作用恐怕也有限。